丽妃明慧的“心意”来得又快又招摇。
一队昭阳宫的太监宫女,捧着锦盒,敲锣打鼓(虽不至于真敲,但架势十足)地穿过重重宫苑,径直来到椒房殿前。为首的宫女嗓门洪亮:“丽妃娘娘听闻皇后娘娘凤体回銮,心中甚喜,特命奴婢送来南诏进贡的‘雪肌玉容膏’一盒!此膏以雪山玉莲、千年雪蛤为引,辅以百种珍稀药材,养颜润肤,驻容有术,望皇后娘娘笑纳,青春永驻,福泽绵长!”
这番唱喏,字字句句都透着恭敬与关切,更将那盒膏药的珍贵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来往的宫人、各宫派来打探的眼线,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椒房殿内,春喜气得小脸通红,抱着那罐失而复得的红薯干,对着云舒急道:“娘娘!黄鼠狼给鸡拜年!那明慧肯定没安好心!这什么玉容膏,指不定掺了什么毒药呢!不能收!”
云舒正盘膝坐在临窗的蒲团上,膝上摊着一卷古朴的《地脉堪舆辑要》。闻言,她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淡淡“嗯”了一声。
春喜急了:“娘娘!您倒是说句话啊!这摆明了是捧杀!让阖宫上下都觉得她贤惠大方,您要是拒收,显得您小气多疑;收了,万一真有毒……”
话音未落,殿门被轻轻叩响。高无庸的声音传来:“皇后娘娘,丽妃娘娘所赠之物已到,您看是……”
云舒终于合上书卷。她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春喜怀里的红薯罐,又落在那紧闭的殿门上。眸中青焰微微流转,一丝几不可察的冷意掠过。
“收下。”清冷的声音传出殿外。
高无庸应了一声。很快,那盒包装华美、香气袭人的雪肌玉容膏便被恭敬地送了进来,放在云舒面前的紫檀小几上。
春喜难以置信地看着云舒:“娘娘!您……”
云舒没看她,反而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拈起一块焦香的红薯干,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甘甜软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带着阳光和泥土的气息。
“春喜,”她咽下红薯干,目光落在那盒精致的膏药上,唇角勾起一丝极淡、近乎嘲讽的弧度,“去把本宫带回来的那袋‘赤焰薯’种取来。御花园东北角那块向阳的坡地,本宫瞧着不错。”
春喜一愣:“种……种红薯?现在?”
“现在。”云舒语气不容置疑,“就用这‘雪肌玉容膏’的盒子,去装些沃土来。这盒子看着……挺结实。”她手指点了点那描金嵌玉的锦盒。
春喜瞬间明白了,眼睛瞪得溜圆,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用力点头:“哎!奴婢这就去!保证用这‘宝盒’装最肥的土!”她抱起那盒名贵的雪肌膏,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如同扔掉一个烫手山芋。
不多时,御花园东北角那块视野开阔的坡地上,出现了奇异的一幕。
皇后娘娘云舒,褪去了华丽的凤袍,只着一身素青的窄袖道服,赤着双足,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她身边,宫女春喜正小心翼翼地将一盒盒散发着奇异脂粉香气的“沃土”(雪肌玉容膏被粗暴地挖出,空盒子装了真正的园土)倒入刚挖好的浅坑里。
云舒神色专注,动作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韵律。她白皙的手指沾着泥土,将一枚枚饱满的、带着暗红色泽的薯种(正是烤红薯退敌计中用的特殊品种“赤焰薯”)轻轻埋入土中。每埋下一颗,指尖都有一缕微不可察的青色流光渗入土壤。那不是普通的种植,更像是在布阵,引动地脉中微薄的阳气,为薯种注入一丝生机。
夕阳的金辉洒在她身上,素衣染金,赤足踏泥。她神情专注平和,眉宇间不见半分皇后应有的雍容,倒更像青崖观后山侍弄药田的闲散道姑。唯有眉心那一点若隐若现的青焰印记,昭示着她的不凡。
这画面,与精致华丽、步步惊心的后宫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消息再次以惊人的速度传开。
“皇后娘娘在御花园……种地?”
“种的还是……红薯?!”
“天爷!听说用的土,还是装在丽妃娘娘送的雪肌膏盒子里挖来的!”
“噗……丽妃娘娘那脸怕是要气歪了吧?”
“这位娘娘行事……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昭阳宫内,明慧听着心腹宫女的回报,气得浑身发抖,精心保养的指甲硬生生掰断了一根!她想象着云舒用她那价值千金的贡品盒子装土种红薯的场景,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胸口堵得发慌。
“云舒!你竟敢如此羞辱于我!”她尖利的指甲狠狠划过桌面,留下几道白痕,“好!好一个返璞归真!好一个不慕荣华!本宫倒要看看,你能装到几时!”
她猛地起身,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去!给本宫父亲传信!就说皇后娘娘心系农桑,亲耕御苑,实乃后宫楷模。请父亲联络几位清流御史,好好‘颂扬’一番皇后娘娘的‘德政’!务必让朝野上下都知道,咱们的皇后娘娘,如今不爱凤冠爱锄头了!”
捧杀不成,便用流言架起来烤!明慧不信,当“皇后种红薯”成为朝堂笑柄、被言官口诛笔伐时,云舒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她更不信,那个曾经为了皇权可以踏平青崖观的萧衍,会容忍自己的皇后变成一个农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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