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
萧衍的嘶吼在死寂的寝殿内炸开,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与恐惧!他眼睁睁看着那抹青色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软软地向后倒去,眉心那簇稳定燃烧的青焰印记,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黯淡、明灭不定!一股令人心悸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枯竭与混乱气息,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娘娘——!”春喜魂飞魄散,尖叫着扑上前。
萧衍的动作比春喜更快!他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在云舒的身体即将触地的瞬间,一把将她冰冷的身躯揽入怀中!入手处一片冰凉,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与方才那焚灭妖藤、净化蛊引时的磅礴力量判若两人!那股强行压制又骤然爆发的道基反噬之力,如同失控的洪流,在她脆弱的经脉中疯狂肆虐!
“太医!快传太医!”萧衍抱着云舒,朝着殿外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慌而扭曲!他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地感受到怀中生命的飞速流逝!
“没……没用的……”云舒靠在他怀里,艰难地睁开眼,青色的眸子黯淡无光,如同蒙尘的琉璃,唇边溢出一缕刺目的鲜红,“道基……反噬……药石……难及……”每一个字都耗尽她残存的气力。
萧衍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紧!他看着怀中人苍白如纸的脸,感受着她微弱到几乎断绝的气息,一股灭顶的绝望瞬间将他淹没!不!他不能让她死!他绝不允许!
“朕命令你!给朕撑住!”他双目赤红,如同困兽,抱着她的手臂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强行渡给她,“你要什么?灵药?道法?朕倾尽天下也给你找来!”
云舒看着他眼中那近乎疯狂的执念,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属于帝王的、带着龙气威压的剧烈心跳,青眸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波动一闪而逝。她极其艰难地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指向自己心口的位置。
“……心灯……将……灭……”破碎的音节,如同风中残烛。
心灯?!
萧衍瞬间明白了!是那点维系她新生道基、被她称为“心灯”的青焰本源!此刻正在反噬的狂潮中摇曳欲熄!
如何续?!
几息过后。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嗡鸣,从萧衍怀中传出!
是那枚一直被他贴身收藏、沉寂如冰的寒魄珠(橘胖所化)!此刻,它正散发出柔和的、冰蓝色的光芒!一股纯净到极致、带着冻结神魂般寒意的气息弥漫开来!这股寒意并非毁灭,而是……守护!它如同最坚韧的冰壳,瞬间将云舒那狂暴肆虐的反噬之力强行冻结、延缓!
云舒痛苦蹙紧的眉头似乎舒缓了一丝,眉心那点明灭不定的青焰,在这股纯净寒息的守护下,终于停止了黯淡的趋势!
“橘胖……”云舒唇边溢出一丝极淡的、近乎呓语的叹息。
萧衍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毫不犹豫地将那枚散发着冰蓝光芒的寒魄珠取出,塞入云舒冰冷的手中!珠身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光芒更盛,冰蓝与黯淡的青焰交相辉映,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撑住!朕替你护法!”萧衍不再犹豫,他小心翼翼地将云舒放平在龙榻上,自己则盘膝坐在榻边。他闭上眼,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恐惧和杂念,将体内那并不浑厚、却蕴含着帝王意志和龙气的真元,毫无保留地、极其小心地引导出来,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缓缓注入云舒的眉心!
这不是疗伤,而是在她心灯将熄、道基崩溃的边缘,以自身龙气为薪柴,以帝王的守护意志为屏障,为她争取一线稳固本源、对抗反噬的时间!
龙气霸道,稍有不慎,便是火上浇油。萧衍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精神高度集中,小心翼翼地操控着那缕微弱的暖流,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他感受着云舒体内那狂暴的反噬之力在寒魄珠的冰封下暂时蛰伏,感受着她眉心那点微弱的青焰在龙气的滋养下,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重新凝聚起一丝微光……
时间在无声的对抗中流逝。烛火摇曳,在两人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春喜捂着嘴,眼泪无声地流淌,不敢发出一丝声响。高无庸带着太医赶到门口,却被萧衍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只能焦急地在殿外守候。
不知过了多久。
云舒眉心那点青焰,终于不再明灭,虽然依旧微弱如豆,却稳定了下来。她体内狂暴的反噬之力,在寒魄珠的冰封和龙气的滋养下,如同被驯服的怒龙,暂时蛰伏回破碎的道基深处。她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是濒死的游离。
萧衍缓缓收回那缕几乎耗尽他心神的龙气,身体晃了晃,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浸透了内衫。他看着榻上安然沉睡、气息平稳的云舒,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将他淹没。
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拂开云舒额前被冷汗濡湿的碎发,指尖停留在她眉心那点微温的青焰印记上。
“朕……不许你死。”他低下头,声音嘶哑低沉,如同宣誓,又如同最卑微的祈求,在她耳边轻轻响起,“这江山太重,朕一个人……背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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