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天空,残阳余晖被无形巨口啜尽。天光晦暗浑浊,如千年铜锈,沉沉压着沙海。金黄的沙丘转瞬化为死寂灰褐冰冷青黑。风骤然加紧,卷砂砾打在裸露皮肤上,如淬毒针般辣疼。
“当啷——当啷——”
驼铃声被风撕得细碎断续。沉闷节奏敲在胡一彪耳鼓深处,透出焦躁凄厉。与远处即将入夜、轮廓狰狞的“阎王桩”呜咽声交织,混成催命调子。
几个落后雇工缩脖子。
一个矮壮汉子脸黧黑,眼角深褶,猛地朝地上啐口浓痰,搓着粗粝手掌骂:“娘的,丧气!驼铃哑巴就是小半天,一哑巴准没好事。再听这鬼哭狼嚎,倒八辈子血霉了。姓胡的,再往前就是‘阎王桩’窝。奔着阎王老子门楼磕头去!”
旁边干瘦贼眉鼠眼的附和:“就是!大彪,我婆娘早托梦让我别来,晦气。听驼铃就该掉头。钻石头旮旯找死啊。”
胡一彪猛地扭头,冰锥似的眼钉过去,声音压住风吼:“活腻歪滚蛋!谁叫你婆娘托梦让你来的?跟紧。误了老子‘矿’,沙坨子丢人容易得很!”右手随意搭在腰间斜插的牛皮刀鞘上,里面是一尺多长精钢狗腿弯刀。
矮壮汉子脸一白,对上那刀子似的眼,咽下半句,不干不净嘟囔着别开脸。干瘦的眼珠滴溜溜转,没敢再吭声,低头赶骆驼,眼神却带点说不明的意味。
就在那时——
“呜——”
一声尖细短促的嘶鸣或呜咽,裹在滚风里微不可闻,却锐利异常,倏地擦着王墨之耳根刮过,冰冷如毒蛇信子。
王墨之浑身猛僵!寒气从尾骨“嗖”地蹿头顶。他猛转头,只有漫天黄沙苍茫暮色。扶住歪掉的眼镜,心脏狂跳,脸煞白如纸,哆嗦着看向胡一彪:“胡队长!你……听见没有?那……那声音……”
胡一彪根本没听见异响。王墨之的话没喊完,他脸上横肉猛跳——搭在刀柄上的手,食指指节磨出的硬茧,毫无征兆狠狠抽痛,如烧红针刺入!
几乎同时。
极远处地平线,那条分割天地的铅灰长线,猛地蠕动翻滚!像一个巨大活物骤然苏醒。如墨汁入水,瞬间晕染,以窒息速度扩张,吞噬所剩无几的天光!铺天盖地浓黑色巨浪,无声咆哮着,朝渺小驼队拍来!
胡一彪瞳孔骤然缩成针尖!血冲脑门顶!心口那无着落处,被冰冷刺骨的巨大恐惧死死攫住!
黑沙暴!来了!而且是传说中最凶险可怖、裹着黑沙海数百年积怨鬼哭的索命黑沙暴!比他脑海最坏情形快了十倍,凶了百倍!
“抄家伙!稳住骆驼!” 胡一彪的怒吼炸开,撕心裂肺如平地旱雷,盖过风吼。声音透着绝境中的铁锈味凶悍狠戾,“都给老子抓紧!谁他娘松手,阎王桩底下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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