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赫然三字:
光绪二十二年夏 祭煞名册
下方整齐罗列姓名!由顶端的“周阿顺”开始,至“王栓柱”、“李春芳”、“赵五牛”、“孙二狗”、“陈来福”……密密麻麻,直到末行“钱二丫”收笔!十来个鲜活名字,冰冷定格为戏台柱上的祭品名录!
苏黎凑近,寒意自脚底直窜天灵。柱面冰凉刺骨,如触死人碑面。
小唐的目光却未停留在这历史血痕上。他那双锐眼如同显微钩子,寸寸刮过名册下缘那片被木痂遮掩的空间。
那里,最底下,字迹新得多!深而急促!墨迹……非刻!像是混合了油脂或血渍的肮脏墨汁涂抹而成,在一片陈年刻痕中触目惊心!内容更令人血冷:
小唐 庚申年七月初三亥时生
小唐全身肌肉在名字闯入视野的瞬间骤然绷紧!如同拉满的强弓!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非惨白,而是被激怒的青黑铁色!松弛垂在身侧的右手闪电般扣回腰间皮带!苏黎甚至捕捉到衣摆下瞬间遮掩的一抹黝黑冰冷刀柄轮廓!
那截叼在嘴边的干草茎,被他舌根猛力一顶,“噗”地弹飞,如同暗器!同时,那双慵懒散漫的眼眸猛地掀起,迸射出凶戾冰寒,如同开了血槽的剔骨尖刀!目光转为猎杀!以超越常人的警觉,炸毛猛兽般扫向戏台周围所有阴影——榆树后、塌墙废墟、戏台黑洞洞的空腔!
他周身弥漫开濒死困兽般的极度危险气息!苏黎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针落可闻、空气绷紧如弦的刹那——
“哎呦喂!两位领导!找着稀罕景啦?”一个洪亮热情得刺耳的嗓门猛地插入凝固的氛围!
苏黎心头一沉。
村长陈满仓!
他那壮硕身躯如敦实小山,不知何时已晃荡到土坪边上。一脸堆砌浮夸的“惊喜”笑容,正大步流星走来。戴着厚帆布手套的右手习惯性抬起,食指指向戏台柱,手腕内侧紫黑鬼面胎记被布边死死压制。
“啧啧啧,这帮不懂事的小嘎子!”
陈满仓走到柱前,一眼看到新墨涂抹的名字,立刻“恍然大悟”,板起憨厚大脸对空气恶声“训斥”:“瞎胡闹!看老子不揪耳朵打断他们的狗腿!”
他猛地抬手,戴着手套的手背狠狠往那“小唐”的名字上蹭去!动作带着一股想将其抹除的狠劲!
“哎!陈村长!”
小唐开口了。声音出乎意料的平淡,甚至带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冰寒彻骨。
“留着挺好,喜庆!跟您打听个事儿……”他身体极自然地向前一步,巧妙卡在陈满仓和柱子之间,阻断了对方抹蹭的动作。
刚才迸射杀意的眼睛又眯缝起来,恢复惫懒状态,仿佛刚才的暴戾只是错觉。“您这一出,唱得可真够‘及时’的啊?”他嘴角弯起,对着陈满仓那张僵硬的笑脸,眼底却如结了冰的寒潭。
“啊?”陈满仓明显一愣,眼中精光与狠厉飞速闪过。随即用力拍打粗壮大腿,豪爽大笑掩盖失态:“小唐同志这话说的!啥及时不及时哇!我也是听着动静来瞧瞧热闹嘛!咋样,这破戏台拍完了?够不够你们城里领导看哇?”
苏黎站在一旁,心头寒意比深秋雾霭更重。他眼角余光再次飘向戏台后台——那几处腐朽的台板缝隙里,深不可测的黑暗似乎轻轻晃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村口巨大的鬼爪槐树上,“嗡笃……嗡笃……”的低沉铃声,如同应和心跳,开始在浓雾中振荡、爬行,钻进耳膜深处。
小唐脸上那丝伪装的“笑”,在铜铃嗡鸣中格外森然。他随意拍拍袖口不存在的灰尘,仿佛掸去阴秽,对陈满仓的热情招呼置若罔闻。目光却如淬冰银针,最后一次扫过柱子底部那行新得刺眼的“祭品提名”。
名单最后一行,“钱二丫”的刻痕旁,还有极小一行模糊落款或备注刻字,被柱子基部泥土半掩,只剩一角——
一个极其扭曲、如同怪蛇缠绕而成的独字符印!刻痕深黑古老,绝非新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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