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这封闭的宿舍里哪来的风?
嗡!!!左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瞬间变得如烙铁般滚烫!一股强烈到足以撕裂他残存意识的剧痛猛地从左手指骨一路刺向脑髓!扳指像是在疯狂尖叫示警!
刘三儿猛地转身!
循着那股刺骨的寒气望向风来的方向!
宿舍最深处!那扇狭窄、布满龟裂纹路、糊着厚厚一层黑色油腻灰垢的木窗框边上!光线昏暗。
那窗户外应该已是风雪弥漫的黑夜。
但此刻,在那浑浊肮脏的窗玻璃外缘、靠近腐朽窗棂与窗框接缝的位置——
一层极其新鲜的、如同水晶般晶莹剔透、质地脆薄的雪白冰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玻璃与窗框的夹缝中急速凝结、生长、蔓延!
冰霜蔓延的速度快得惊人!如同拥有生命的白色藤蔓!细密的冰晶如同微小的白蚁,相互攀附、凝结、构建!冰晶的结构极其精细,在微弱摇曳的炉火光芒下闪烁着诡异迷离的微光!
仅仅两三息之间!
那层层叠叠、快速凝定成型的冰霜,便在那狭窄的窗框夹缝边缘,凝结、勾勒、构建出一把——栩栩如生、甚至纤毫毕现的——
梳子!牛角梳!
暗黄微带赭红色的梳体!一侧梳齿细密整齐,另一侧则是稀疏如同篦子的圆润粗齿!梳背上接近握持根部的位置!几道深刻有力的刻痕凹陷清晰可见!
正是他在烂尾楼倒悬尸腰腹处见到!在法医解剖室照片上反复凝视!在焚化间青花罐倒影油滴里瞥见女鬼手中的——
那把刻着“光字三十七”的古拙牛角梳的——冰霜倒影复制品!
每一个细节!每一道刻痕!都分毫不差!如同用最精密的冰霜模具倒模而成!
就在这把完全由冰晶构成的牛角梳在窗台夹缝中彻底成型的瞬间!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细密而惊心动魄的破裂声骤然响起!声音不是来自窗台的冰梳!
而是来自他手中那本沾满血污煤屑、浸满冰水的破旧日记本!
就在他双手死死攥着、刚刚显现出刘满囤血字的纸页位置!那几页被水洇湿发胀、满是血字的纸页边缘!毫无征兆地瞬间结出了一层厚厚的灰白色冰棱!
冰棱如同贪婪的白色蛆虫急速蔓延,疯狂覆盖、冻结、爬满了日记本边缘!冰层迅速加厚、变硬!那页纸如同被无形的冷冻射线击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水分和色彩,变得如同脆弱的枯叶!连纸张上暗红色的血字都似乎被冻结成了冰片!
“不!”刘三儿惊恐地低吼一声!下意识地想抢救这本撕开血淋淋真相的罪证!
但为时已晚!
咔——嚓——!
一声脆响!如同冻结百年的枯木被踏断!
那本早已被冰棱爬满、冻得硬邦邦的日记本在他下意识用力紧攥的手指间……如同被冻透的劣质瓦片,从边缘位置——应声碎裂、崩解!化作无数沾着暗红色污迹与黑色煤粉的冰渣!混杂着破碎的冰晶粉尘,哗啦啦散落在冰冷肮脏的榻榻米上!
所有的血字罪证!那指控刘满囤参与活祭的血腥记录!连同“刘满囤”这三个字!在冰霜中彻底碎裂!化作一地冰渣!
“……” 刘三儿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沾满污黑冰屑的双手。巨大的冰冷与虚无感如同深渊张开巨口将他吞噬。真相……又在他眼前碎掉了?
就在日记本冰碎的同时!
窗外!那扇糊满污垢的玻璃窗突然传来一阵极其沉闷的巨大撞击声!咚!
如同有一个巨型的铁锤狠狠砸在窗外!
紧接着——
哗啦啦——!!!
整扇脆弱的木窗连同窗框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硫磺恶臭与浓郁铁锈腥风的巨力轰然撞碎!木屑、破碎的玻璃渣、还有那刚刚凝成不久、晶莹剔透的冰霜牛角梳倒影,瞬间被狂风和冰冷尖锐的碎片暴雨裹挟着!劈头盖脸地向刘三儿射来!
破碎的冰凌如同万千细小的刀刃,在他脸上、手臂上、裸露的皮肤上割开无数细小冰冷的血痕!剧痛让他下意识地抬手格挡!
风!冰冷到能冻结灵魂、裹着漫天破碎冰雪的巨大风暴!带着硫磺与铁锈的浓烈腥臭!如同怒涛般灌入这狭窄的矿工宿舍!
糊墙的旧报纸被瞬间撕成碎片!炉火上微弱的火焰被这股寒流瞬间扑灭!整个狭小的空间温度在瞬间从方才虚假的温热跌入冰窟!水壶里的半壶冷水眨眼间冻成了冰坨!
风雪灌满了他的口鼻!刺骨的寒气如同无数冰针刺入骨髓!刘三儿被这股狂风推得踉跄后退,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意识在剧痛与极寒中迅速模糊!
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瞬间……
风雪呼啸、碎片纷飞的混乱视野边缘,那被撕裂的窗户洞口外……
一片白茫茫的混沌冰雪深处……
一点温润的、透着陈旧油光的、暗黄微带赭红的物件……似乎被那狂暴的风雪从碎裂的冰梳倒影旁边卷起……在漫天混乱的白雪中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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