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钢琴前弹奏,从中午弹到晚霞漫进琴房。
沈梦雪指尖掠过琴键时瞥向墙上的铜钟,时针已沉到六点半,鎏金的钟摆还在暮色里晃着,大哥他们的车辙声却迟迟没碾过院子里的碎石路。
布思瑰陷在丝绒沙发里,珍珠白的沙发衬得她指尖的蔻丹愈发红艳。
她懒洋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垂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正无意识卷着羊绒披肩的流苏:“闷了吧?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去哪儿呀——”沈梦雪立刻撇下琴凳,跪坐在沙发边拉住布思瑰的手,指尖蹭着对方手背上细腻的纹路撒娇,“姐姐要带我去哪儿玩嘛?”
“城西今晚有庙会,”布思瑰勾了勾唇角,眼尾的黑点在渐暗的光里像点了颗朱砂,“去看灯笼?”
沈梦雪眼睛瞬间亮得像落了星子,蹭地蹦起来时撞得钢琴谱哗啦啦翻页:“去!我这就去换衣服!”
话音未落人已旋风般卷出琴房,木楼梯被她踩得咚咚响,惊飞了窗台上歇着的灰鸽子。
衣帽间的水晶灯被“啪”地点亮时,沈梦雪正扒着雕花衣柜挑衣服。
檀木隔板上摞着的织锦缎子泛着微光,她指尖划过月白、烟绿,最终停在那卷红粉渐变的软缎上——那是上次去苏杭时定做的,缎面织着若隐若现的雨云纹,像把春日傍晚的云霞揉进了丝线里。
布思瑰倚在琴房门口,听着楼上窸窸窣窣的动静,随手拿起琴盖上的象牙梳转着玩。
夕阳把她的影子投在黑白琴键上,发尾沾着的金箔发饰在暗处闪了闪,倒像是谁把碎金子嵌进了墨玉里。
她抱臂假寐时,走廊里的落地钟刚敲完第七下,楼梯就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沈梦雪踩着软底弓鞋挪进来时,整个人像被灯笼芯子点亮了。
红粉渐变的襦裙随着步子流淌光泽,裙角的繁花雨云纹用银线勾边,走动时缠枝莲仿佛在衣摆间活了过来,连褶皱里都凝着半分晚霞的柔润。
外搭的斗篷红似新醅的葡萄酒,毛边蓬松如衔着初雪,领口蝴蝶结系着的赤金绒球每晃一下,都在地板上投下铜钱大的光斑。
她转身去拿搭在琴凳上的手炉时,乌发间的琉璃花簪突然折射出虹彩——那是支用碎琉璃拼出缠枝莲的簪子,珍珠串成的步摇顺着鬓角垂落,每颗珠子都裹着层月光般的光晕。
眼睛亮得像浸了西湖水,睫毛扑闪时带起细碎的金粉,被斗篷毛边蹭红的脸颊透着薄粉,恰似刚从蜜罐里捞出来的糯米团子。
腰间藕荷色宫绦系着的双鱼玉佩轻撞裙摆,银线绣的雨云纹在步履间舒展,连发梢都凝着江南水乡的灵秀气,倒真像是从《洛神赋图》里走丢的小仙娥。
“好看吗?”她转了个圈,斗篷下摆扬起时露出裙里子绣的银线流星,“我还戴了你送我的珍珠耳坠呢!”
布思瑰垂眸望着她转圈时扬起的裙角,银线流星在裙摆里子一闪而过,倒像是把整条星河都缝进了裙裾。
她指尖蹭过沈梦雪鬓边垂落的珍珠步摇,凉沁沁的珠子沾着少女耳廓的温度:"像是把春日里最艳的那枝桃花摘下来穿在了身上。"
说着便牵起她的手往玄关走,指尖的蔻丹在暮色里泛着宝石红,"再不去,糖画摊子该被小孩子们围满了。"
两人踩着最后一点晚霞出门时,院子里的石榴树正落着残花。
沈梦雪的斗篷毛边扫过石阶上的花瓣,红粉渐变的裙摆与飘落的石榴红撞出片流动的云霞。
布思瑰将她的手塞进自己斗篷口袋里,触到她指尖的微凉时挑眉:"早知道该给你戴那副狐狸毛手筒。"
巷口的黄包车铃铛远远摇过来,沈梦雪突然拽住她停在垂花门前。
月光恰好漫过影壁上的缠枝莲浮雕,将她发间的琉璃簪子照得透亮,簪头的碎琉璃在晚风里折射出细碎的光,像谁撒了把星子在她发间。
"你看,"她指着自己裙摆上银线绣的雨云纹,"走快点的话,这些云是不是就飘起来了?"
布思瑰低头看她时,正对上那双盛着月光的杏眼。
少女睫毛上凝着的夜露般的光,让她突然想起去年在西湖画舫上见过的晨雾——薄薄一层笼在湖面上,风一吹就散了,却又在某个转角悄悄凝出整池的星子。
她伸手替沈梦雪拢了拢斗篷毛边,指尖擦过她泛红的耳垂:"何止云会飘,"声音被晚风揉得发软,"再跑快点,我的小仙子就要飞到灯笼上去了。"
此时城西的庙会正炸开第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顺着青石板路滚过来。
沈梦雪突然拉着她跑起来,红底斗篷在夜色里晃成团跳动的火焰,裙角的银线雨云纹在灯笼光里明明灭灭。
布思瑰被她拽着穿过垂花门,听着她发间步摇的叮咚声混着自己腕上的金镯子响,突然觉得这满院的月光都不如身边人发梢那点绒光来得暖。
"慢些跑!"她笑着去追那团红影,却在握住沈梦雪手腕的瞬间,触到她袖底藏着的半块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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