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那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既有对秦屿才学的敬重,又有对寒门子弟的深切关怀,更有那令人难以拒绝的优渥条件和“不强求”的君子风度。
这每一个字,都如同春雨般,悄无声息地滴落、渗透进秦屿那颗早已因为历经世事沧桑、饱尝人情冷暖而变得有些干涸枯寂的心田。
特别是苏晓晓最后那句“为那些渴望知识的孩子们,点亮一盏……或许能照亮他们一生的……小小灯火”,更是如同最沉重的钟声,狠狠地敲击在他灵魂的最深处!
想他秦屿,寒窗苦读数十载,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光耀门楣,然后学以致用,传道授业,将自己这一身所学,化为照亮他人前路的灯火吗?
然而,官场的倾轧,世道的险恶,早已将他最初的那些雄心壮志和美好憧憬,消磨得所剩无几。
他曾以为,自己这一生,恐怕就要在这县衙冰冷的文书堆里,在旁人那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注视之下,默默无闻、庸庸碌碌地了此残生了。
却没想到……
今日,竟然会有一个年仅十六七岁的农家少女,用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向他发出了如此真诚、也如此……令人心动的邀请!
每月五两纹银的束修,年底还有分红!
食宿全包,清净雅致的小院!
更重要的是……那份对知识的尊重,对先生的礼遇,以及……那份想要通过教育改变孩子们命运的……赤子之心!
这一切,都让秦屿那颗早已沉寂了多年的心,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起来!
他看着苏晓晓那双清澈明亮、充满了真诚与期待的眼眸,以及她身后那位虽然一直未曾开口、却始终散发着强大气场与支持意味的“林公子”。
秦屿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或许,自己真的可以……再试一次的念头?
或许……这个看似偏僻落后的山村,真的能成为他人生之中,一个新的……转折点?
赵明远在一旁,看着秦屿那明显有些松动和意动的表情,心中也是暗暗替苏晓晓高兴。
他知道,苏晓晓这次,怕是真的找对人了!
这位秦先生,虽然时运不济,有些落魄,但其骨子里的那份文人风骨和对教书育人的热忱,却是那些只知趋炎附势、沽名钓誉的所谓“名师”所远远无法比拟的。
“秦先生,”
赵明远适时地开口,声音温和地说道:“苏姑娘一片至诚,其心可嘉。本官也以为,这苏家村义学,对先生而言,或许……亦不失为一个能让先生一展所长,重拾昔日抱负的……好去处啊。”
“若是先生能屈尊前往,不仅是苏家村孩童之幸,亦是我永宁县教化之幸。本官……也定当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为先生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持与便利。”
赵明远这话,无疑又给秦屿吃了一颗定心丸。
有县尊大人亲自作保,这苏家村义学之事,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坑蒙拐骗的陷阱。
秦屿深吸一口气,那双深陷的眼眸之中,光芒闪烁,似乎在做着最后的权衡与抉择。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看着苏晓晓,声音沙哑却又带着一丝重新燃起的微弱火焰,沉声说道:
“苏姑娘盛情相邀,秦某感激不尽。”
“只是……秦某毕竟落魄潦倒,身无长物,恐……有负姑娘厚望。”
“不过……”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秦某倒是愿意随姑娘一同前往苏家村,亲自去看一看那学堂的模样,看一看那些渴望读书的孩子们。”
“若是真如姑娘所言,那里确是一个能让秦某安心治学、教书育人的清净之地……”
秦屿顿了顿,一字一句,郑重无比地说道:“那秦某……愿效犬马之劳!!”
“太好了!!”苏晓晓闻言,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她知道,自己这番“三顾茅庐”的心意,没有白费!这位秦先生,十有八九是成了!
赵明远也是抚掌大笑,连声道好:“好!好!好!秦先生能有此意,本官深感欣慰!苏姑娘,秦先生,这可是我永宁县的一桩大喜事啊!”
一旁的张师爷也连忙上前道贺,厅堂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而热烈起来。
事情既然已经敲定,苏晓晓也不再耽搁。
她当即便与秦屿约定,明日一早,便亲自套车来县衙接他,一同前往苏家村。
秦屿也表示,他会将自己在县衙的这点杂物简单收拾一下,随时可以动身。
赵明远更是当场拍板,特批了秦屿三日的“公假”,让他可以安心前往苏家村考察,不必再为县衙的琐事分心。
一场看似偶然的“县衙巧遇”,便在这皆大欢喜的氛围之中,圆满落下了帷幕。
苏晓晓和秋香辞别了赵明远和秦屿,心情愉悦地走出了县衙。
看着苏晓晓脸上那发自内心的轻松与喜悦,一直等在马车旁的林默(南渊钰),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也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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