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的眉头依旧皱着,但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松动?他撇了撇嘴,没说话,把马灯挂回木柱上,又坐回他的木墩子,拿起枪和油布,继续他那慢吞吞的擦拭。
老耿也悄无声息地从门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那把锋利的猎刀不知藏回了哪里。他锐利的目光在江屿胸口那块“新生”的皮肤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看我,最后落在老林身上,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温暖重新在木屋里弥漫,混合着硫磺、草药和淡淡的汗味。小石头抱着那块石头,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点劫后余生的傻笑。
我扶着江屿,让他靠墙坐起来。他依旧虚弱得厉害,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里的光,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和沉静。胸口那块铜斑温润地搏动着,像一颗嵌入血肉的温暖星辰。
老林擦完了枪,把它小心地靠墙放好。他站起身,走到火塘边,拿起那个破木勺,又在灰烬里扒拉出几块暗红的石头,舀起冷水浇上去。
“嗤啦…”
白雾升腾,带着硫磺味儿的热气再次弥漫。
老林没看我们,自顾自地舀起一勺热水,走到江屿面前,把勺子递了过去。动作依旧粗鲁,像递根烧火棍。
“喝了。”声音还是那么硬邦邦。
江屿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老林一眼,没说话,极其缓慢地伸出手,那只布满细小伤口和烫伤痕迹的手还有些颤抖,却稳稳地接住了木勺。他没犹豫,凑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吞咽着滚烫的、带着怪味的热水。每一次吞咽都牵扯着疲惫的身体,但他坚持着,喝光了勺里的水。
老林收回勺子,又去舀了一勺,这次递给了我。
我愣了一下,接过。热水滚烫,顺着喉咙滑下,烫得人一哆嗦,却也带来一股直冲四肢百骸的暖流,驱散了骨子里的寒意和恐惧。
老林没再管我们,走回火塘边坐下,拿起一块烤热的石头,用破布包了,随手扔给小石头。小石头赶紧接住,抱在怀里,小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火塘灰烬偶尔的噼啪,老林擦拭另一杆短铳的沙沙声,江屿沉稳的呼吸,还有我小口喝水的声音。
一种奇异的、劫后余生的平静,笼罩着这间深山木屋。
就在这时,一直靠墙闭目养神的老耿,耳朵突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他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如同两道冷电,瞬间投向那扇厚重的木门!身体也无声无息地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老林擦拭枪管的动作也停了,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侧耳倾听着门外呼啸的风雪声。
我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难道那东西又回来了?!
“吱嘎——嘎吱——”
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踩雪声,伴随着某种重物拖拽的摩擦声,由远及近,穿透风雪,停在了木门外!
不是一个人!而且…脚步声很杂乱,很沉重!
老林和老耿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老林端起了那杆擦得锃亮的长筒火铳,老耿的手也摸向了后腰。
“笃…笃笃…笃笃笃…”
一阵急促而凌乱的敲门声响起!不是之前黑煞那种冰冷规律的叩击,这声音带着慌乱、疲惫,甚至…一丝绝望?
紧接着,一个带着哭腔、嘶哑变调的年轻男声,在门外风雪中响起,带着巨大的惊恐和哀求:
“林…林叔!林叔救命啊!开开门!有…有东西追我们!老三…老三他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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