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没事吧?”赵大柱终于回过神,连滚带爬地扑到赵大山身边。赵大山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只是指着自己那条伤腿,额头上全是冷汗。
“冻…冻伤了!”赵大柱声音带着哭腔。
“晚晚姐!”小石头带着哭腔的呼喊打破了凝滞的气氛。他刚才吓得缩在角落,此刻才像受惊的小兽,猛地扑过来,死死抱住了我的腿,小身子还在不停地发抖。
腿上传来真实的重量和温度,还有孩子压抑的啜泣声,终于将我几乎被冻僵的思维拉了回来。后背被黑煞指尖寒气扫过的地方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提醒着我刚才那千钧一发的死亡擦肩。我下意识地低头,目光却撞进一双深邃的、燃烧着暗金色余烬的眼眸里。
江屿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正面对着我。他脸上沾着雪沫和灰尘,嘴角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胸口的衣襟被刚才爆发的灼热气息燎破了一块,露出底下那片搏动着的、暗金色纹路缠绕的铜斑皮肤。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挺拔却透着疲惫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他看着我,那双眼睛里,方才与死神搏杀时的凶悍厉芒已然褪去,沉淀下来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专注。
“晚晚?”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过度消耗后的虚弱,却异常清晰、异常坚定。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依旧保持着将我推向里屋的姿势,此刻却微微抬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和探寻,似乎想触碰我,又怕碰疼了我后背的伤。
我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混杂着阳光和焦糊味的空气,冰冷的空气呛得肺管子生疼,却无比真实。所有的恐惧、后怕、身体的剧痛,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强撑的堤坝。鼻尖一酸,视线瞬间模糊。
“江屿…”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我向前一步,不是躲开,而是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额头抵在他坚实的、带着剧烈心跳和灼热体温的胸膛上,那片铜斑的位置滚烫,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着生命的搏动。
他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这样。但仅仅是一瞬,那只抬起的、带着迟疑的手,便带着一种近乎失而复得的珍重,猛地收紧,用力地、紧紧地环住了我的后背,将我整个人牢牢地、密不透风地按进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里。力道之大,勒得我后背的伤口一阵锐痛,可这痛楚,在此时此刻,却成了活着的、真实的证明。
“没事了…晚晚…没事了…”他低沉嘶哑的声音在我头顶反复呢喃,带着一种安抚的魔力,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发顶。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顶,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隔绝掉外界所有的寒冷和恐惧。“天亮了…我们…活下来了…”
他的怀抱是滚烫的,带着激烈搏斗后的汗味、淡淡的血腥味,还有阳光晒在棉布上的干燥气息。这气息包裹着我,驱散了最后一丝侵入骨髓的阴寒。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懈,身体的疼痛和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嗯…”我把脸更深地埋进他怀里,闷闷地应了一声,眼泪再也忍不住,无声地涌出,瞬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恐惧过后的虚脱,因为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因为…他还在,我们都还在。
“江屿哥!晚晚姐!”小石头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裤腿。
“咳咳…”老林重重咳嗽几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几乎凝固的温存。他拄着火铳走过来,眼神扫过我们相拥的身影,落在江屿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最终沉声道:“这地方不能待了!指不定那鬼东西缓过劲会不会杀个回马枪!赶紧收拾能用的,立刻下山!”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将所有人从劫后余生的恍惚中惊醒。
江屿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只沉声应道:“好!”他环着我的手臂微微放松了些力道,却没有完全放开,低头看向我,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却蕴含着不容错辨的力量:“能走吗?后背…疼得厉害?”
我抬起头,用力眨了眨眼,逼回眼眶里的湿意,迎上他深邃的目光。他眼底深处那点暗金的光芒尚未完全熄灭,映着破晓的光线,像是熔岩冷却后沉淀的金砂,沉稳而强大。我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能走。皮外伤,没事。”
“嗯。”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心疼,有自责,更有一种沉甸甸的承诺。他不再多说,转而看向旁边的小石头,伸手揉了揉小家伙沾满灰尘和泪痕的脑袋,声音温和下来:“石头,别怕,跟着哥姐,我们回家。”
“回家!”小石头含着泪,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抓住了江屿的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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