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酒…”我嘴里念叨着,挣扎着从江屿身边爬起来,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满地狼藉、翻倒的药柜和散落一地的杂物中疯狂搜寻。
诊室被破坏得太彻底了!药瓶碎了满地,酒精棉、纱布混在玻璃渣和木屑里。我忍着剧痛,几乎是扑到翻倒的药柜旁,双手不顾一切地在冰冷的碎片和杂物里扒拉!玻璃刺破了手指,鲜血混着灰尘,但我感觉不到疼!
没有!消毒酒精瓶子碎了!空荡荡的!
“后院!库房!”老耿嘶哑地提醒,目光死死盯着小石头腿上缓慢蠕动的黑色冰壳,额角青筋暴跳。
后院!对!孙大夫平时放东西的库房!
我跌跌撞撞冲向通往后院那扇被黑煞撞开的小门。寒风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冰冷和一种残留的、令人作呕的腥气。后院更黑,只有远处一点微弱的、似乎是灶屋透出的昏黄灯光。
库房在哪?左边?右边?我像没头苍蝇一样,凭着模糊的记忆在冰冷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跑!摔倒了,手撑在冰冷的雪泥里,再爬起来!后背的伤口撕裂般地疼,温热的血浸透了衣服,但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烈酒!救石头!
“灶屋…灶屋旁边!”我猛地想起孙大夫提过一嘴,库房挨着灶屋!
我几乎是撞开了灶屋旁边那扇虚掩的木门。里面黑洞洞的,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和陈年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摸索着墙壁,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摸到了冰冷的灯绳,用力一拉!
昏黄的白炽灯光亮起,照亮了堆满杂物的狭小空间。我的目光像饿狼一样扫过——麻袋、破旧的农具、几个落满灰的坛子…角落里,一个贴着褪色红纸、写着模糊“酒”字的土陶坛子!
找到了!
狂喜瞬间冲上头顶!我扑过去,双手抱起那个沉甸甸的坛子,冰冷的陶壁刺得我手指生疼。顾不上多想,我抱着坛子,用尽全身力气冲回前院诊室!
“砰!”坛子被我重重放在江屿身边的地上,溅出一些清亮的液体,浓烈刺鼻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好!”老耿眼中精光一闪,“扒开娃的裤腿!露出冻住的地方!快!”
我扑到小石头身边。小家伙已经冻得意识模糊,小脸青紫,牙齿咯咯打颤,只有微弱的本能啜泣。我颤抖着手,小心地去扯他右腿那又厚又硬的破棉裤。棉裤外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里面的棉絮和皮肤被那诡异的黑色冰壳死死冻在了一起!
“撕开!别管衣服!命要紧!”老耿厉声喝道。
我一咬牙,心一横,双手抓住冻硬的裤腿,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两边一撕!
“嗤啦——!”
棉絮和冻硬的布料被强行撕开,露出小石头从膝盖往下,完全被黑色冰壳包裹、呈现出死气沉沉青灰色的右小腿!那冰壳油亮光滑,散发着刺骨的阴寒,还在极其缓慢地向上侵蚀,已经快到膝盖窝了!
“倒酒!浇上去!别停!”老耿吼道,同时挣扎着靠近江屿,用柴刀割开他破烂的棉袄,露出胸口那片微弱搏动、暗金流转的铜斑纹路。他伸出粗糙的手指,沾了点江屿嘴角涌出的暗红血沫,又迅速抹在自己眉心,闭目凝神,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我抱起沉重的酒坛,对着小石头腿上那恐怖的黑色冰壳,猛地倾倒下去!
清亮刺鼻的高度烈酒,如同瀑布般冲刷在黑色的冰壳上!
“滋滋滋——!!!”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烧红的烙铁淬入冰水的剧烈声响猛地爆发出来!浓烈的白色烟雾瞬间蒸腾而起,带着一股极其刺鼻的、混合着酒香、焦糊和浓烈腥臭的诡异气味!
那坚硬的黑色冰壳,在烈酒的冲刷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溶解!如同强酸腐蚀,表面迅速变得坑坑洼洼,冒出密集的气泡!冰壳下那死灰色的皮肤,在酒液的浸泡下,竟然也微微泛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于无的活人血色!
“啊——!!”小石头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叫!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那痛苦远超被冻僵时的麻木,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正扎进他的骨头里!
“石头!石头忍住!忍一下!马上就好!”我心如刀绞,眼泪再次涌出,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停!烈酒哗哗地冲刷着冰壳溶解的区域,白色的烟雾弥漫,几乎看不清他的腿。
冰壳溶解的速度越来越快!那诡异的黑色如同墨汁般被酒液冲刷下来,流淌在冰冷的地面上,竟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腐蚀着水泥地面!而冰壳褪去的地方,小石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被严重冻伤的紫红色,肿胀不堪,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细小的黑色坏死斑点,触目惊心!但至少,那要命的黑色停止了蔓延!
“行了!停!”老耿猛地睁开眼,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嘶哑,“再冲娃受不住!找干净布!把腿包起来!保暖!”
我如蒙大赦,慌忙放下沉重的酒坛,双手因为用力过度和寒冷而不停颤抖。我环顾四周,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纱布包,虽然沾了灰,但此刻也顾不上了。我扯过一大卷相对干净的纱布,手忙脚乱地、尽量轻柔地将小石头那条惨不忍睹、还在微微抽搐的右腿从膝盖往下密密实实地包裹起来,隔绝冰冷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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