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江屿一口就道破了他的底细,脸上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恼怒,随即又涌起一丝被轻视的优越感:“不错!看来江先生对我们李家也有所耳闻?‘宏远’只是家族产业之一。我现在是‘云鼎资本’的投资部经理,负责考察和投资有潜力的本地项目。”他特意加重了“云鼎资本”四个字,下巴微微抬起,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姿态,“听说江先生自己弄了个小烧烤店?在这种地方结婚,倒也别致。不过,想做大做强,单靠一家小店可不行。薇薇说你们是老相识,我们云鼎对本地特色餐饮也有兴趣,或许……可以聊聊?”
这话听着像是递橄榄枝,可那语气里的施舍和高高在上,聋子都听得出来。柳薇薇更是得意地扬起了下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挑衅,仿佛在说:看吧,离开了江屿,我照样能攀上更高的枝头,而你,永远只是个卖烧烤的!
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再次冲上我的头顶,手指死死掐着掌心。这个姓李的,跟柳薇薇一样,是来羞辱人的!他们把江屿的“晚屿”,当成了可以随意施舍、随意点评的小摊子!
就在我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去时,江屿握着我的手,安抚般地轻轻捏了捏。
他看都没再看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李总,目光重新落回柳薇薇脸上,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种近乎漠然的陈述口吻:
“柳小姐,当年在巷口,你掉了戒指。”
柳薇薇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江屿会突然提起这茬。
“你逼晚晚跳进臭水沟去捞。”江屿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在每个人心上,“戒指捞上来了,很脏。但晚晚的手,比那戒指干净一万倍。”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柳薇薇精心保养、涂着蔻丹的手。
“至于你身边这位李总,”江屿终于将目光转向脸色已经铁青的李总,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云鼎资本’投资部经理?好大的名头。回去问问你们老板,‘归墟’项目暴雷,亏空的那三个亿窟窿,堵上了吗?还有心思考察特色餐饮?”
李总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瞬间瞪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慌!“你…你胡说什么?!”他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颤抖。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江屿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他转向包间里所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的亲友街坊,声音沉稳地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一点小插曲,让大家见笑了。今天是我和晚晚的好日子,酒菜管够,大家吃好喝好。”
说完,他不再理会门口那两个如同被雷劈了的木偶,牵起我的手,端着酒杯,走向下一桌。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稳稳地包裹着我的,传递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稳。
“张哥,嫂子,敬你们一杯!”江屿的声音恢复了温度,对着张屠夫夫妇举杯。
“哎!好!好!”张哥如梦初醒,连忙端起酒杯,激动得脸更红了,“江兄弟!好样的!干!”
包间里的气氛,像是被按了重启键,瞬间又活络起来。大家刻意忽略了门口那两个煞风景的存在,推杯换盏,笑声重新响起,甚至比刚才更热烈了几分。刚才那点尴尬和不忿,被江屿那几句轻描淡写却石破天惊的话,彻底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扬眉吐气的痛快!
我被他牵着,跟着他敬酒,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眼眶却有点发热。看着他沉稳的侧脸,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力量,心里那点屈辱和愤怒,被一种巨大的暖流和骄傲冲得无影无踪。
门口,柳薇薇那张精心描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她死死咬着下唇,看着江屿挺拔的背影和我无名指上那圈小小的金光,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还有一丝被彻底踩在脚下、剥光了所有伪装的狼狈。
那个李总,更是失魂落魄,额头上全是冷汗,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什么“不可能…他怎么知道…”,金丝眼镜都歪了,哪还有半点刚才的倨傲和优越?
两人在门口站了不到半分钟,在满屋子或嘲讽或鄙夷的目光注视下,灰溜溜地转身就走,连句场面话都没敢留。柳薇薇那件昂贵的貂皮外套,背影看着都透着一股仓皇。
婚宴继续,气氛空前高涨。炭火的香气,肉串的滋啦声,米酒的甜香,混合着亲友们真心实意的祝福,将这小小的包间填得满满当当。
敬酒间隙,我凑到江屿耳边,带着点小得意和好奇,压低声音问:“那个‘归墟’项目亏空…你真知道啊?”
江屿低头看了我一眼,深潭般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的涟漪。他凑近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声音低沉,带着点只有我能听懂的揶揄:
“猜的。那姓李的面相,一看就是亏大钱的主。”
我一愣,随即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轻轻捶了他胳膊一下:“坏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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