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如刀,将天地割裂成碎片。
云谏御剑穿过暴风雨,剑光在漆黑的夜色中划出一道苍白的裂痕。他的衣襟早已被血浸透,青鸾祝福的纹路在胸口灼烧,却压不住天煞孤星命格的反噬。每靠近金莲本体一步,他的神魂就像被千万根银针穿刺,痛得几乎握不住剑柄。
可他不能停。
东南三十里,金莲正在吞噬村庄。
——而朝露留在破庙里等死。
“再快些!”绯烟的狐尾在暴雨中燃起赤焰,九条尾巴如旗帜般展开,硬生生在雨幕中撕开一条通路。燕昭的轮椅悬浮于半空,机关翼展开,黑雾缭绕的指尖不断结印,测算着金莲的方位。
“到了。”燕昭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云谏猛地刹住剑光,瞳孔骤缩。
——整座村庄,正在融化。
茅屋如蜡般扭曲坍塌,村民们的躯体像被无形的手揉捏,血肉与骨骼溶解成金色的溪流,汇聚向村庄中央那朵盛开的十二瓣金莲。莲心处,一个模糊的人形正缓缓成形,隐约能看出女子的轮廓。
“它在塑造肉身……”绯烟的声音发颤。
云谏的剑“铮”地一声出鞘,剑气未至,金莲却似有所觉,莲瓣微微一颤。下一瞬,一道金光如箭矢般射来,直取云谏咽喉!
“当——!”
燕昭的黑雾化作屏障,硬生生挡下这一击,可他的轮椅却猛地后退数丈,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它认得你。”燕昭冷冷道,“看来你的命格,它很感兴趣。”
云谏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金莲中央的人影。
——像极了朝露。
“没时间了。”绯烟咬牙,赤金铃铛疯狂震颤,“直接上!”
九尾火狐的虚影在她身后浮现,烈焰如潮水般扑向金莲。燕昭的黑雾化作锁链,从四面八方缠绕而上。云谏的剑光如银河倾泻,直斩莲心!
——然后,被一只手轻轻挡住。
金莲中央的人影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和朝露一模一样的琉璃色瞳孔,可眼底却流淌着金色的恶意。她微笑着,指尖轻点,绯烟的火焰倒卷,燕昭的黑雾崩散,云谏的剑……悬停在半空,再也无法前进一寸。
“你们来了。”金莲化身的声音轻柔,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正好,省得我去找。”
云谏的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刃滴落。他死死盯着那张和朝露相似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你把朝露怎么了?”他嗓音嘶哑。
金莲化身歪了歪头,笑容扩大:“她?她很好啊。”
她抬手一挥,虚空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破庙废墟中,朝露被金莲根须缠缚,金色的纹路已爬满半边脸颊。她闭着眼,唇角却带着一丝笑,仿佛沉溺在美梦中。
“她在替我温养魂魄。”金莲化身轻声道,“等我吃完这个村子,就能彻底占据她的身体。”
云谏的剑“嗡”地一声震颤,剑气几乎失控。
“你休想。”他一字一顿道。
金莲化身笑了:“哦?那你打算怎么阻止我?”
她的指尖轻轻一勾,云谏的剑突然调转方向,直指他自己的心口!
“比如……这样?”
剑尖刺入衣襟的刹那,云谏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剑身上。
“以吾之血,祭天道!”
剑身骤然迸发出刺目金光,竟硬生生挣脱了金莲的控制!云谏借势旋身,剑锋横扫,金莲化身微微后仰,脸颊被剑气划出一道血痕。
“天煞孤星的命格……”她摸了摸伤口,金色血液在指尖流淌,“果然麻烦。”
云谏没有废话,剑势再起!可这一次,金莲化身不再留手。
她抬手一按——
整片天地,陡然凝固。
云谏的剑停在半空,绯烟的火焰冻结,燕昭的黑雾静止。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暂停键,唯有金莲化身缓步向前,指尖轻抚过云谏的脸颊。
“你知道吗?”她贴在他耳边,轻声道,“朝露现在能听见所有人的心声,包括你的。”
云谏的瞳孔骤缩。
“她听见你说……‘宁愿自己死,也不想她受伤’。”金莲化身低笑,“多感人啊。”
她的指尖下滑,按在他的心口。
“可惜,她听不见接下来的话了。”
云谏的呼吸一滞。
——因为他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
金莲化身抽回手,满意地看着他踉跄跪地,唇角溢出血丝。
“天煞孤星,克尽亲朋。”她柔声道,“你以为你是在保护她?不,你只会害死她。”
云谏的视线开始模糊,耳畔嗡嗡作响。可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刹那,他忽然扯了扯嘴角,笑了。
“你错了。”他哑声道。
金莲化身一怔:“什么?”
云谏猛地抬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她听不见……”他咳出一口血,笑容却越发锋利,“但我可以说给你听。”
他的另一只手突然拍向自己的眉心——
“以吾神魂,燃命为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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