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糖蒜味漫过王府东墙,姜黎赤足蹲在醋缸边,毒指甲刮过缸沿凝结的白霜。“瘸子!”她突然抄起半块碎瓦砸向廊下,“这缸底糊的泥巴都能种菜了,你当腌蒜还是养蛊呢?”
萧景珩的轮椅从月洞门转出来,鎏金链梢卷着个油纸包晃了晃:“王妃这鼻子,隔着三道墙都能闻出醋缸掺水?”他指尖挑开纸包,蜜色糖蒜在晨光里泛着釉光,“西市张婆子新开的铺子,说是加了天山雪莲......”
“雪你个头!”姜黎夺过蒜瓣碾碎,米粒大的蛊虫在糖浆里扭动,“老妖婆的裹脚布都比她的蒜干净!”她甩手将虫尸糊在追来的户部侍郎脸上,“刘大人,你家小妾昨儿买醋的钱,是从赈灾款里抠的吧?”
侍郎顶着满脸黏液哆嗦:“娘娘明鉴!那、那是内子陪嫁的私房钱......”
“私房钱买砒霜?”萧景珩忽然轻笑,链梢戳开他袖袋里滑落的瓷瓶,“鹤顶红混茉莉香,这配方......咳......倒是比太医院的安神汤别致。”
姜黎一脚踹翻侍郎,靴底碾着他指骨:“说!天机阁许你几个知府缺?够不够买你九族脑袋?”
后厨忽然传来瓦罐炸裂声。小丫鬟抱着染血的糖蒜坛子跌进来:“娘娘!灶上的腌蒜全变红了!”
萧景珩转动轮椅轧过满地蒜皮,银筷挑起根发黑的蒜瓣:“王妃瞧,这霉斑长得像不像漠北的狼头旗?”他忽然将蒜瓣塞进侍郎嘴里,“刘大人尝尝,可是故乡风味?”
“吐出来就把你肠子拽出来腌蒜!”姜黎毒指甲抵住侍郎喉头,看着他涕泪横流地干呕,“老狼崽子连厨子都安插进来了?朱雀卫!把这破坛子抬去喂护城河的王八——等等!”
她突然揪住坛底黏连的油纸,借着日光眯起眼:“‘癸未年腊月初七,漕运三十二船’......瘸子,这不是你剿水匪那天的日子?”
萧景珩的鎏金链绞碎坛身,露出内壁鎏金刻纹:“王妃好眼力,这腌菜坛子......咳......比兵部的战报详尽。”他指尖抚过密密麻麻的漕船标记,“连沉船位置都标得清楚。”
廊下忽然掠过道灰影。姜黎甩出腰间软鞭卷住那人脚踝,拽出个浑身酸臭的挑粪工:“天机阁如今穷得雇掏粪的当探子?”她扯开对方衣襟,心口鎏金纹与缸底标记如出一辙,“哟,还是狼崽子家的死士?”
挑粪工突然咬破毒囊,黑血喷溅的刹那被萧景珩用糖蒜堵住嘴:“王妃的醋缸正好缺肥料。”鎏金链缠住他脖颈按进醋泊,“说,漠北往江南运了多少毒蒜?”
“运......运你祖宗......”挑粪工在酸液中挣扎,皮肤溃烂处浮出金丝,“阁主说......疯凰血染江山时......咳......你们都得跪着......”
“跪你大爷!”姜黎赤足踩碎他头冠,发髻里滚出颗鎏金铃铛,“老东西就爱听这丧钟响!”她甩手将铃铛掷向院墙,惊起满树乌鸦,“朱雀卫听令!把漠北使臣馆的茅坑凿了,粪车直接送进王庭!”
日头爬过檐角时,萧景珩正被姜黎按在贵妃榻上换药。“别动!”她恶狠狠剜起块药膏糊上他心口溃烂处,“再敢把蛊毒往骨头里压,姑奶奶把你钉棺材里当阵眼!”
萧景珩笑着咽下喉间腥甜:“王妃昨日还说......咳......要拿我泡醋治腿......”鎏金链梢忽然缠住她散落的发丝,“这算不算口是心非?”
“非你个头!”姜黎一肘击在他肋下,耳尖却泛起薄红,“朱雀卫!死哪去了?把这病秧子抬去地窖醒酒!”
窗外忽然砸进个包袱,婴儿啼哭混着血腥气刺破晨曦。染血的襁褓里塞着半块玉珏,与姜黎娘亲的遗物严丝合合。
萧景珩的轮椅猛地横挡在她身前,鎏金链绞碎第二波暗箭:“王妃这外甥......咳......聘礼送得挺别致?”
染血的襁褓在青石板上洇开暗痕,姜黎的毒指甲勾住玉珏边缘,瞳孔骤然紧缩。“瘸子!”她一脚踹开扑来的黑衣刺客,反手将玉珏拍在萧景珩掌心,“这玩意儿你见过?”
萧景珩的指尖抚过玉珏上的裂痕,鎏金链绞碎檐角垂落的暗箭:“王妃八岁那年......咳......砸碎过一块相似的。”他忽然拽过她手腕,避开擦肩而过的毒镖,“不过这块多了道血沁。”
“血沁你祖宗!”姜黎甩开他的手,赤足碾碎刺客落下的腰牌,“天机阁的耗子也配用狼头纹?”她拎起哇哇大哭的婴儿晃了晃,“这小崽子哭得比朱雀卫吹唢呐还难听,到底谁家的?”
萧景珩的轮椅轧过满地毒镖,链梢卷起襁褓里的油纸包:“王妃瞧,漠北特产的奶酥......倒是比刘尚书送的砒霜甜。”他忽然掰开奶酥,露出内里蠕动的金纹蛊虫,“不过这份甜头,王妃可要尝尝?”
朱雀卫撞开地窖门的瞬间,酸雾裹着腐臭扑面。姜黎扯过半截帐幔捂住口鼻,毒指甲戳穿墙角的醋缸:“老东西是把死人饭当调料了?”她捞出发黑的蒜串,蛆虫正从蒜瓣缝隙里钻出,“这腌蒜的手艺,喂猪都嫌寒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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