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暗板边缘,准备将其复位时——
“吱呀——!”
昭宸殿沉重的大门方向,再次传来门轴转动的、令人心悸的吱呀声!
沈知微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裴琰!他回来了!这么快?!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灭顶!她猛地缩回手,那块青铜暗板失去支撑,“咔哒”一声轻响,在她惊恐的目光中,竟然只复位了一半!留下了一道极其细微、但在幽暗光线下依然能隐约看到的缝隙!
完了!
沈知微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了反应——她猛地向后踉跄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案边缘!巨大的撞击让她痛哼一声,却也恰好将她握着密信的左手,连同那只未能完全复位的暗板缝隙,一起遮挡在了身体的阴影之中!
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左臂那刺骨的剧痛,迅速调整姿势,装作虚弱不堪、扶着石案勉强支撑的样子,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刚才的撞击让她伤势加重。
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带着一种压抑的怒气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由远及近。
裴琰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幽暗的光影交界处。他深紫色的官袍下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气息,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扫过大殿中央!他的视线,首先落在了石案上那个被掀开一角、露出暗红血垢和惨白碎骨的玄铁匣子上!那卷盖着鹰隼密印的皮革文书,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露出一角。
裴琰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但随即,那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猛地射向倚靠在石案旁、剧烈咳嗽、脸色惨白如纸的沈知微身上!
“沈姑娘,” 裴琰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生寒的冰冷,“怎么还在这里?老夫不是让你好生休养么?” 他踱步上前,每一步都踏在沈知微紧绷的心弦上。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在她脸上、身上来回扫视,试图找出任何一丝异常。“方才殿内…似乎有些声响?”
沈知微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死死攥着袖中的密信,皮革粗糙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她强行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和颤抖,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那副虚弱到极致的模样,喘息着,声音嘶哑而断断续续:“没…没什么…只是…头晕…没站稳…撞到了…”
她的目光“虚弱”地扫过地上散落的几卷从书架上掉落的卷轴——那是之前她撞到书架时落下的。“碰…碰掉了些东西…”
裴琰的视线顺着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卷轴,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缓步走近,停在距离沈知微仅一步之遥的地方。那股清雅浓烈的沉水香,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火油味,如同毒雾般再次将她笼罩。
“是么?” 裴琰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怀疑,他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沈知微惨白的脸上舔舐,“沈姑娘脸色如此难看,气息紊乱,恐怕不止是撞到这么简单吧?” 他忽然俯身,凑得更近,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住沈知微那双因为恐惧而微微收缩的瞳孔,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恶魔的低语:“你刚才…是不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沈知微的呼吸瞬间停滞!巨大的恐惧让她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他能感觉到?他发现了暗格?还是…仅仅是试探?
“没…没有…” 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没有?” 裴琰的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充满了残忍的意味。他的目光缓缓下移,从沈知微的脸,滑向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最终,落在了她那只紧紧按在石案边缘、被宽大袖口遮掩的左手之上!
“你的手,藏在袖子里做什么?” 裴琰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他猛地伸出手,那只骨节分明、戴着玉扳指的手,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道和速度,如同鹰爪般抓向沈知微藏在袖中的左手手腕!“让老夫看看!”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沈知微的咽喉!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她猛地将左手向身后一缩,试图避开裴琰的擒拿!
“刺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刺耳声响骤然响起!
沈知微宽大的深紫色国师礼服袖口,在裴琰这迅猛一抓和她激烈后缩的撕扯下,竟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撕裂的袖口下,沈知微那只苍白纤细的手腕暴露在幽暗的光线下!而在她那只紧握成拳、指节扭曲发白的手掌上方,宽大的袖口撕裂处,一卷颜色暗沉、散发着浓烈血腥与油脂气息的皮革卷轴,赫然露出了狰狞的一角!
北狄鹰隼密印,如同嗜血的诅咒,在撕裂的布料边缘,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而怨毒的光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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