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破晓,法王独自在演武场演练龙象般若功,第十层掌力掀起满地砂砾。他望着掌心蒸腾的白气,忽然大笑出声。当年鸠摩智单枪匹马挑战天龙寺的身影,与自己此刻的念头一模一样,若能将六脉神剑纳入麾下,何愁不能助蒙古铁骑踏碎万里山河?
暮色降临时,他召来布里乌里,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备马,我们往大理走一趟。”
夜风卷着他的话音掠过经幡,远处传来狼嚎,为这场蓄势待发的江湖风云更添几分肃杀。
朔风卷着沙砾掠过贺兰山阙,金轮法王与布里乌里的马蹄踏碎薄冰,扬起的尘烟在月光下宛如银龙。师徒二人昼伏夜行,跨越戈壁荒漠,当大理的白族民居终于映入眼帘时,法王抚摸着腰间鎏金宝轮冷笑:“鸠摩智那老和尚总爱摆弄虚礼,佛法武功,本就该在生死相搏中见真章。”
天龙寺外,晨钟未响。
布里乌里手持铁胎弓射出响箭,惊起满山寒鸦。金轮法王身披玄色大氅,踏着满地霜花步入山门,袈裟上的金线明王法相在晨光中似要破布而出。
面对寺内高僧的严阵以待,他反手摘下宝轮,沉声道:“久闻六脉神剑可断江河,今日特来讨教!”
话音未落,龙象般若功的劲气已震得廊下铜铃狂响,与当年鸠摩智先呈书信、再求比试的做派大相径庭。
枯荣大师望着这位来势汹汹的蒙古高僧,喟然长叹:“施主执念太深,终要重蹈覆辙。”
法王却大笑震落檐角残雪,掌风卷起的黄沙中,师徒二人摆出的攻势凌厉如鹰隼扑食。这场比试未及寒暄便已剑拔弩张,远处洱海翻涌的波涛,似也在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而低鸣。
金轮法王踏碎满地霜叶闯入天龙寺时,枯荣大师正独坐菩提树下,手中念珠在晨光里泛着温润光泽。
老和尚未起身相迎,只抬手轻敲身侧木鱼,“咚——”的声响穿透呼啸的剑气,竟让法王疾冲的脚步微微一顿。
“施主自万里而来,可曾听见戈壁风沙里的佛偈?”
枯荣大师声音似裹挟着雪山融水的凉意,“龙象之力虽强,终究抵不过沧海桑田。”
鎏金宝轮在法王手中旋出凛冽寒芒:“老和尚既知龙象,可敢接我十成功力?”
话音未落,掌风已震得菩提树枯叶纷飞。
枯荣大师袈裟鼓荡,却不见出手之势,只是徐徐道:“当年鸠摩智求剑,贫僧等以佛法相劝;今日施主挟武而来,可曾想过——执念如刀刃,伤人亦伤己?”
木鱼声再起,与法王的掌风相撞,竟在虚空中激起道道涟漪。
布里乌里见状欲上前助战,却被法王挥手制止。
老和尚平静的目光扫过二人,忽展颜一笑:“施主可知,六脉神剑的真谛不在锋芒毕露,而在……”
话未说完,寺外忽有孩童嬉笑传来,几个小沙弥追逐着滚入庭院,撞翻了盛满清水的铜盆。
望着水花四溅中扭曲的天光,金轮法王的宝轮缓缓垂下。
枯荣大师拾起一枚落叶放入水盆:“施主看,水本无形,遇物成形;剑若通禅,方得圆满。”
金轮法王盘坐在蒲团上,鎏金宝轮横置膝前,映得烛火摇曳不定:“老和尚总说佛法慈悲,可六脉神剑藏于天龙寺百年,不过是束之高阁的死物。若将此等绝学传于天下,方能以武止戈,成就大同!”
枯荣大师轻捻佛珠,苍老的声音混着檀香飘散:“施主可知‘六脉神剑’为何只传本寺嫡系?非是敝帚自珍,而是此功需深厚佛法根基驾驭——心中无禅,纵得剑谱,不过是伤人伤己的凶器。”
“荒谬!”
法王猛然起身,宝轮擦过地面迸出火星,“武学本该如江河入海,若人人皆能修习,何愁世间不平?佛法讲众生平等,难道武功便要分三六九等?”
老和尚望着跳动的烛火,忽然露出一抹苦笑:“施主只知平等,却忘了‘因缘’二字。鸠摩智当年强索剑谱,最后落得武功尽失;慕容博妄图以武复国,终在佛法中大彻大悟。越是绝世武学,越要寻得有缘之人,否则……”
他抬手轻拨烛芯,火焰骤然明亮,“便如这灯火,风大易灭,风小则暖。”
法王默然良久,重新落座时带起一阵衣袂风声:
“老和尚这‘因缘论’,倒像是给藏私找借口。若武学只在一隅流传,谈何普度众生?”
“施主,”枯荣大师的声音突然变得悠远,
“你可知雪山之巅的雪莲,为何无人随意采摘?因其生于苦寒,若强行移植,反致夭折。六脉神剑亦如此——真正的大同,从不是强求天下共学,而是让绝学寻得能护持正道之人。”
殿外忽起夜风,将二人对话卷入更深的夜色之中。
金轮法王指尖叩响鎏金宝轮,嗡鸣声震得烛泪迸溅:“老和尚既不谈天下大同,那便论武学交换!我以龙象般若功十层精要相赠,换六脉神剑剑谱,这般诚意,可算公平?”
枯荣大师枯瘦的手指抚过开裂的木鱼,声音轻得如同飘雪:“施主可知,武学如双刃,一刃斩敌,一刃向己?龙象般若功修炼至后期,戾气自生,当年苦慧禅师远走西域,便是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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