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冲向神龛,掀开祖母的牌位。下面压着一本发黄的册子,最后一页写着:"替身需活祭,养蛊三十年。甲戌年七月初七,念慈除外。"
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甲戌年正是十五年前,七月初七是巧巧消失的日子。而"除外"两个字被反复描红,旁边画着个笑脸娃娃。
地下室的铁笼一个接一个打开。孩子们齐刷刷转头看向念慈,他们手里都拿着针线,嘴角咧到耳根:"姐姐,来玩替身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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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慈的匕首划破第一个扑来的孩子脸颊时,没有血流出来。只有黑乎乎的棉絮从伤口处涌出,像一群细小的虫子在空中扭动。孩童的笑声在狭窄的地下室里回荡,越来越尖锐,最后变成某种动物般的嘶叫。
"姐姐,来当我们的新妈妈吧。"小志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却是个苍老的女人——念慈认出那是巫婆刘三娘的声音。他的手指已经变成细长的布条,正试图缠绕念慈的手腕。
念慈一个后翻躲开,撞倒了供奉用的烛台。火焰顺着棉絮瞬间蔓延,孩子们发出凄厉的惨叫。但火光照亮的景象让她胃部痉挛——墙壁根本不是砖石,而是由无数具儿童干尸堆砌而成,每个尸体的胸口都缝着一个褪色的布娃娃。
她趁机冲出地下室,阁楼的地板却在脚下突然软化,变成某种血肉般的物质。念慈的军靴陷进地板里,黏稠的液体顺着裤腿往上爬。祖母的笔记从她手中滑落,翻开的页面上浮现出用血新写的字:
"跑吧,小慈。但你能跑到哪去呢?整个村子都是娃娃的肚子。"
楼下传来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念慈拔出备用的军刀割开困住双脚的肉质地板,落地时一个翻滚缓冲。客厅里,李强的尸体正坐在餐桌前喝茶——她明明记得自己把他毒死在厕所里。死人的眼球在眼眶里转了一圈,锁定在她身上。
"念家丫头回来啦?"李强的声音里混着另一个人的声线,"正好赶上吃饭。"
他的嘴越咧越大,直到撕裂耳根,从喉咙深处涌出密密麻麻的布娃娃头颅。那些娃娃张着嘴,合唱般念着童谣:"针线活,细又长,谁家娃娃饿得慌..."
念慈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职业训练让她在面对任何活体目标时都能保持冷静,但此刻她感到十五年来第一次真实的恐惧。军刀划过李强的脖颈,头颅滚落时变成个缝着"李强1989"的布娃娃。
屋外开始下雨。不是普通的雨,而是红色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念慈冲出门的瞬间,听见整个村庄都在发出布料撕裂般的声响。她儿时熟悉的青柳村正在扭曲变形,茅草屋顶变成蓬乱的头发,土墙表面浮现出人脸轮廓。
村中央的老槐树下站着个人影。念慈下意识摸向飞刀,却在看清那人时僵住了——是十五年前的自己,七岁的念慈,怀里抱着个没有脸的布娃娃。
"为什么你除外?"小女孩歪着头问,声音却是个成年男性,"明明你的娃娃最漂亮。"
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念慈想起来了,七岁那年她确实有个替身娃娃,但不是祖母求来的——是她自己做的。那天夜里她发烧到四十度,看见窗户外有东西在爬...
红雨越下越大。小念慈的身影开始融化,和槐树融为一体。树干表面浮现出无数孩童的手印,树冠上吊着几十个摇晃的人形布偶。念慈认出其中一个穿着巧巧出嫁时的红衣裳。
"念慈姐!这边!"
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村口招手。是货郎家的哑巴儿子阿福,村里唯一没说过话的孩子。念慈冲刺过去时,发现阿福手里攥着个东西——她祖母的烟袋锅。
阿福的嘴巴被粗线缝住了,但他急切地指着烟袋锅,又指指自己的嘴。念慈接过烟袋,在铜锅底部摸到凸起的纹路。月光下,她看清那是个符咒图案,和她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
"你...能帮我?"念慈不确定地问。
阿福突然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指着她身后。念慈转身的瞬间,一只由棉絮组成的大手从红雨中伸出,抓走了阿福。男孩在空中挣扎着,最终变成一缕红线,被吸进了槐树顶端最大的那个布偶里。
念慈的耳膜嗡嗡作响。她摸向后颈的胎记,那里现在灼热得像块烙铁。祖母笔记的最后一页在她脑海中闪现——"念慈除外"。
雨停了。村庄陷入诡异的寂静。念慈走向槐树,军刀在掌心转了个花。树下的泥土松软异常,她跪下来开始挖掘。指甲缝里渗进血水时,她的指尖碰到了某个硬物。
那是个陶罐,封口处贴着她七岁时的照片。罐子里装满红线,线上串着乳牙。最底下是张发黄的纸条:
"以此子为皿,养怨三十载。甲戌年七月初七,种因得果。"
念慈的呼吸凝滞了。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对替身娃娃的记忆如此模糊——因为她自己就是最大的那个"娃娃"。整个村庄的诅咒都源于十五年前那个雨夜,巫婆刘三娘选中她作为容器,却因为某种原因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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