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轿穿过梨园大门时,雪梅子手中的半块铜镜突然变得滚烫。镜面泛起涟漪,映出后山的景象——晴玉和赵明远正跪在老槐树下,拼命挖着什么。
"快点..."雪梅子握紧铜镜,指甲陷入掌心。
轿子停在戏台前。台上的花旦停止唱戏,机械地转过头。她脸上的油彩剥落,露出焦黑的皮肤,正是雪梅子在镜中见过的女子——柳霜华。
"梅...子..."花旦的嘴一张一合,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逃..."
无脸观众们齐声高呼:"请角儿登台!请角儿登台!"
雪梅子被无形的力量推出轿子,踉跄着走上戏台。花旦——她母亲的鬼魂——想要靠近,却被台板下突然窜出的铁链锁住脚踝,拖向后台。
"母亲!"雪梅子脱口喊道。
整个梨园瞬间寂静。无脸观众们齐刷刷摘下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张焦黑溃烂的脸,没有五官,只有黑洞般的嘴同时张开:
"她应名了!她应名了!"
戏台两侧的大红灯笼突然变成幽绿色,照亮台中央缓缓升起的一把雕花椅子。椅子上坐着阴戏班班主,他焦黑的手指敲击着扶手,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柳雪梅,"班主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说话,"你终于回来了。"
雪梅子胸口如遭重击。柳雪梅——这才是她的全名。
"你认识我母亲。"她强忍恐惧,握紧半块铜镜,"二十年前那场大火..."
班主突然大笑,笑声中夹杂着木材爆裂的声响:"大火?那不是意外!"他猛地站起,戏服下摆燃起幽蓝火焰,"是你母亲亲手放的火!为了救你!"
雪梅子脑海中闪过镜中看到的场景:被绑在柱子上的是班主,而拿着火把的是...柳霜华。
"为什么..."她声音发抖。
班主的脸扭曲变形,焦黑的皮肤下浮现出模糊的五官:"因为她想阻止仪式!阴戏班每二十年需要一场'活祭',用至亲骨血续命..."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而你,是我的亲外孙女。"
雪梅子如坠冰窟。她低头看戏单,"柳雪梅"三个字已经完全变红,像被血浸透。
班主一挥手,戏台突然变成火场,重现二十年前的场景:柳霜华抱着年幼的雪梅子,试图冲出火海;班主在门口阻拦,被一根燃烧的横梁砸中;最后时刻,柳霜华将孩子塞给赶来救火的玄清道长...
"你母亲背叛了戏班,背叛了血脉。"班主的声音充满恨意,"今晚,我要完成二十年前未尽的仪式!"
无脸观众们齐声高唱:"祭!祭!祭!"
雪梅子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提起悬在半空。戏台地面裂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面伸出无数焦黑的手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梨园大门被撞开。晴玉和赵明远冲了进来,后者手中举着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
"雪梅子!接住!"晴玉大喊着抛出一个物件。
那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是另外半块铜镜!雪梅子拼命挣扎,在半空中接住镜子。两块碎片相触的瞬间,爆发出一道刺目的金光。
束缚她的力量消失了。雪梅子摔在戏台上,迅速将两半铜镜合二为一。镜面立刻变得完整如新,边缘浮现出"往生镜"三个篆体小字。
班主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不!那是我的镜子!"
"原来如此..."雪梅子恍然大悟,"母亲藏起了这面镜子,因为它能打破阴戏班的契约!"
她将镜面对准班主。镜光所照之处,班主的戏服化为灰烬,露出下面完全炭化的躯体。无脸观众们纷纷后退,发出恐惧的呜咽。
"没用的!"班主咆哮道,"你的名字已经在契约上,时辰一到——"
"那就改掉时辰!"雪梅子突然想起什么,咬破手指在镜面上写下"柳雪梅"三个血字,然后猛地将镜子翻转,"天地玄宗,阴阳逆转!"
镜面如同水面般波动,映出的不再是现在的梨园,而是二十年前的场景。雪梅子看到年轻的柳霜华正将什么东西埋在老槐树下...
"原来母亲早就..."她心头一震,随即高喊,"晴玉!镜子里有线索!"
晴玉闻言,立刻翻开奶奶的日记对照。突然,她眼睛一亮:"找到了!'班主以血立契,亦可血破'!需要至亲的血写在契约上!"
班主暴怒地扑向雪梅子:"休想!"
赵明远冲上前,举起相机连按快门。闪光灯每闪一次,班主的动作就停滞一瞬,但他的眼睛开始流血,鼻孔和耳朵也渗出鲜血——过度使用相机对抗邪祟正在反噬他。
"快!"赵明远嘴角溢出血丝,"我撑不了多久!"
雪梅子掏出戏单,咬破另一只手指,在"柳雪梅"旁边写下"阎罗笑"三个血字——那是班主的真名。
戏单剧烈燃烧起来,班主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整个梨园开始崩塌,无脸观众们像被风吹散的沙雕般解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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