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易小粥的黄色头盔边缘滴落，在她深蓝色的外卖制服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她将电动车停在"幸福家园"小区门口，眯着眼核对手机上的订单信息。
"7栋2单元402室...一份黄焖鸡米饭，备注：放门口别敲门。"她轻声念道，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下午四点，天空却暗得像傍晚，厚重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
易小粥把外卖箱里的餐盒取出，塑料袋上已经凝结了一层水珠。她快步走向7栋，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垃圾混合的怪味。这个老小区没有电梯，她只能一步步爬上四楼，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回荡。
"402..."她停在深棕色的防盗门前，门上的春联已经褪色，边缘卷曲。易小粥按照备注要求，弯腰将外卖放在门口的地垫上。就在她直起身的瞬间，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钻入鼻腔。
"呕——"她捂住口鼻后退两步，目光落在门缝处——一缕黑色的粘稠液体正缓缓渗出，在地垫上晕开一片污渍。
易小粥心跳加速，本能地抬手想敲门询问，又想起订单备注。她犹豫片刻，最终选择转身离开。走到三楼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扇门依然紧闭，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透过猫眼注视着她。
回到电动车上，易小粥在APP上点击"已送达"。系统立刻跳出提示："感谢您完成订单！用户'荷'给予您五星好评。"她皱了皱眉，印象中顾客通常不会这么快评价。
雨势渐大，易小粥发动电动车驶向下一单目的地。后视镜里，7栋402的窗户隐约闪过一道黑影，但当她定睛看去时，那里只有被雨水模糊的玻璃。
晚上九点，易小粥回到"快跑"外卖站交单。站里只有值班的张大山，一个三十出头的老骑手，正靠在椅子上刷短视频。
"粥姐，今天跑得怎么样？"张大山头也不抬地问道。
"还行，就是最后一单有点怪。"易小粥脱下湿透的外套，把手机插上充电器，"幸福家园7栋那户，门缝里渗出黑水，臭得要命。"
张大山终于抬起头，浓眉拧在一起："7栋？那边不是..."
"不是什么？"易小粥正在整理头盔下的头发，闻言停下动作。
"没什么。"张大山摇摇头，又低头看手机，"可能是管道漏水吧。对了，明天早班你接不接？六点到十点，单价高。"
易小粥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疲惫让她没再追问。她打开接单APP查看今日收入，突然发现"荷"的那单后面跟着一串数字："用户在线时长：小时"。
"大山，你看这个。"她把手机递过去，"用户在线时长是什么意思？一万八千多小时，那不得两年多？APP出bug了吧？"
张大山接过手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手指颤抖着放大屏幕，然后像被烫到一样把手机扔回给易小粥。
"这单...你别再接了。"他声音沙哑，"明天我去跟站长说，把你的接单区域调一下。"
"到底怎么回事？"易小粥抓住他的手臂，"你知道什么？"
张大山环顾四周，压低声音："三年前，幸福家园7栋402饿死过一个女孩。听说她点了三十次外卖，不是送错就是漏单，最后..."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死在屋里半个多月才被发现。"
易小粥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你是说...我今天..."
"我不知道。"张大山摇头，"但那地方后来租客都住不长，说是半夜总能听见有人点外卖的声音。"他顿了顿，"而且...你注意到没，那栋楼根本没有402室。"
易小粥浑身一颤："什么意思？我今天明明..."
"7栋最高只有401，402是后来加建的违章建筑，早就拆了。"张大山的声音越来越低，"站长不让我们接那片的单子，系统应该屏蔽了才对..."
易小粥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新订单通知："用户'荷'再次选择了您！请前往'幸福拉面'取餐，送至幸福家园7栋2单元402室。备注：这次请敲门，我很饿。"
两人盯着手机，谁都没敢动。寂静的站点里，只有充电器发出微弱的电流声。突然，易小粥的充电口冒出一缕黑烟，接着，一根青灰色的、腐烂的手指缓缓从插口处伸了出来...
易小粥尖叫着把手机甩了出去。那根腐烂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连同手机一起撞在墙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怎么了？"张大山跳起来，但易小粥已经冲过去捡起手机——充电口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我...我可能眼花了。"易小粥喘着气，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点亮屏幕，那条订单通知依然刺眼地显示着。
"取消它。"张大山严肃地说，"现在就取消。"
易小粥点点头，手指悬在"拒绝接单"按钮上方，却迟迟按不下去。一种奇怪的冲动让她想要看看这次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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