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澜蹲下身,动作很慢。黄金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过混混的脸,那惊恐扭曲的表情被清晰地捕捉、放大。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雨幕的冰冷,清晰地钻进混混的耳朵,也钻进其他几个意识尚存的混混耳中:
“认得周浩的车吗?”他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混混愣了一下,随即忙不迭地点头:“认……认得!银灰色的跑车,很……很扎眼!”
“很好。”沈观澜伸出手,握住那枚嵌在混混手腕骨头里的铜钱。混混吓得魂飞魄散,以为他要再下狠手。然而,沈观澜只是手指微微发力,灵犀手精准地控制着力道,如同拔出一根卡在木头里的钉子,噗地一声轻响,铜钱被拔了出来,带出一小股血箭。混混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沈观澜捏着那枚沾满血迹的铜钱,在混混惊恐的目光注视下,慢条斯理地用他湿透的衣角擦去上面的血污。冰冷的铜质边缘在微弱光线下闪烁着幽光。
“回去告诉他。”沈观澜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混混的脑海里,“他的车,很贵,很漂亮,像他一样金玉其外。”他顿了顿,黄金瞳中闪过一丝锐利到极点的寒芒,“但只要我想,随时可以让它变成一堆废铁,就像……”他站起身,环视了一下满地狼藉的店铺,目光扫过那些破碎的瓷器、断裂的桌椅、被砸得坑坑洼洼的柜台,最后落回混混那张因疼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就像你们今晚一样。听懂了吗?”
混混疼得浑身哆嗦,看着沈观澜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他灵魂的眼睛,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拼命点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泪鼻涕混着雨水流下来:“懂…懂了!懂了大哥!我一定带到!一字不差地带到!”
沈观澜不再看他,目光转向门外漆黑的雨夜,谛听耳捕捉着远处隐约的警笛声——李冰的警车正在迅速接近。他转身,走向被砸坏的博古架,俯身,灵犀手小心翼翼地拂开碎裂的木屑和瓷片,从一堆狼藉中,捡起一个幸存的、沾着泥水的小巧青花瓷杯。那是他母亲沈淑珍最喜欢的一只杯子,平日用来喝药。
他握着那只冰凉的瓷杯,指尖传来的触感细腻而脆弱。黄金瞳的视觉穿透杯壁,能看到釉面下细微的开片纹理,如同生命的脉络。他静静地站着,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肩头,背影在昏暗中显得孤绝而冷硬。店内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喘息、痛苦的呻吟和窗外越发凄厉的风雨声。
……
城市另一端,江州最奢华的“帝景”会所顶层包厢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却冰冷的城市夜景。震耳欲聋的重低音敲打着耳膜,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雪茄、烈酒和香水混合的奢靡气息。周浩陷在柔软的意大利真皮沙发里,一手搂着一个穿着清凉、妆容妖艳的年轻女孩,另一只手端着盛满琥珀色液体的水晶杯,眼神迷离,嘴角挂着一丝志得意满的狞笑。
“浩哥,算算时间,黑皮他们应该得手了吧?”旁边一个狗腿子谄媚地凑过来,递上一支点燃的雪茄,“那姓沈的破店,这会儿怕是连块整瓦都找不到了!敢跟浩哥您作对,活腻歪了!”
周浩接过雪茄,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他眯着眼,享受着尼古丁带来的快意和掌控他人生死的权力感:“哼,一个臭捡破烂的,也配在老子面前蹦跶?给他点阳光就敢灿烂!今晚过后,让他和他那病痨鬼老娘一起滚出江州要饭去!”他晃动着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已经听到了默然斋被砸得稀巴烂的声音,看到了沈观澜跪地求饶的惨状。
就在这时,包厢厚重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浑身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手腕胡乱缠着被血浸透的布条、脸色惨白如鬼的混混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正是那个被沈观澜放回来传话的倒霉蛋。他身上浓重的雨水味、血腥味和恐惧的味道,瞬间冲淡了包厢里的奢靡香气。
震耳的音乐戛然而止,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个狼狈不堪的不速之客身上。
周浩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黑皮?怎么回事?刀疤呢?”他猛地站起身,水晶杯里的酒液因为他剧烈的动作泼洒出来。
那绰号黑皮的混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手腕的剧痛和沈观澜那双冰冷的眼睛带来的恐惧双重折磨着他。他抬起头,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地哭喊着:“周…周少!完了!全完了!兄弟们…兄弟们全栽了!刀疤哥…刀疤哥他们都躺下了!动…动不了啊!”
“什么?!”周浩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中的水晶杯“啪嚓”一声砸碎在昂贵的地毯上,琥珀色的酒液迅速洇开一片污渍。他几步冲到黑皮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几乎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面目狰狞地咆哮:“废物!一群废物!九个人收拾不了一个沈观澜?你们他妈吃屎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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