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初歇,默然斋门前的水洼映着灰白的天。空气里残留着泥土腥气和昨夜淡淡的铁锈味。沈观澜将最后一块碎裂的门板丢进角落,灵犀手拂过柜台边缘的凹痕。黄金瞳无声扫过满地狼藉的瓷片和倾倒的博古架,每一处损伤都化为数据烙印脑海。昨夜的血腥仿佛只是水面涟漪。
“观澜?”母亲沈淑珍担忧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她披着旧外套,脸色微白。
“妈,没事了,几个小毛贼,李警官处理了。”沈观澜转身,笑意温和,瞬间敛去修罗气息。他扶住母亲,“您感觉怎样?”
“好多了。”沈淑珍仔细端详儿子,“没伤着吧?”
“您看我像有事?”沈观澜拍拍母亲的手背,语气轻松,“一点皮没破,您儿子是高手了。”他故意露出少年气的得意。
“你啊……”沈淑珍无奈叹气,不再追问,“开店和气生财,少惹麻烦……”
“我知道。”沈观澜温声应着,扶母亲坐下,拿起扫帚。
巷口传来低沉沉稳的引擎轰鸣。一辆线条冷峻的黑色宾利慕尚无声滑入聚宝巷,停在默然斋破损的门前。车门打开,一位西装革履、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下车,目光精准锁定沈观澜。
“沈观澜先生?”
“是我。”
“林晚秋小姐的司机,陈铭。小姐请您过府一叙。”陈铭姿态恭敬,侧身示意。
沈观澜对母亲交代一句,坐进宾利后座。顶级牛皮的柔软触感隔绝外界喧嚣,车内弥漫清冽雪松香。车子平稳驶离破败的巷弄,汇入清晨车流。窗外的景象从斑驳老墙过渡到高楼大厦,最终驶入掩映在梧桐绿荫中的云顶山庄。绕过人工湖,车子停在一座融合中式气韵与现代线条的宅邸前,厚重铜门上“林府”鎏金大字遒劲有力。
陈铭引沈观澜穿过主厅回廊,空气中沉水香若有似无,脚步声被厚地毯吸收。他们来到主宅西侧一栋独立的古朴建筑前。深色楠木构建,飞檐斗拱,两尊石狮静守。“藏珍阁”隶书牌匾悬于门楣,墨色沉厚。
推开包着黄铜兽首的楠木大门,一股浩瀚复杂的气息扑面而来:沉郁檀香、清雅楠木、青铜锈味、松烟墨香、古玉凉意……百草鼻瞬间被激活,疯狂解析这岁月沉淀的宝库。
黄金瞳无声开启。空间开阔,光线柔和。紫檀黄花梨的多宝格、博古架错落分布,陈列的器物流转内敛光泽:商周青铜饕餮狰狞,战国玉璧温润,宋瓷类冰似玉,明清彩瓷秾丽,古籍书画、金银佛像……无声诉说着文明璀璨。
藏珍阁深处,一道窈窕身影立于独立紫檀展台前。林晚秋身着月白素锦旗袍,同色丝线绣疏淡墨竹,乌发绾髻,露出一段优雅脖颈。晨光为她笼上朦胧光晕,如古画仕女。
她闻声转身,清冷面容上那双清澈眼眸看向沈观澜时,少了几分疏离,多了一丝探究与复杂。
“你来了。昨夜……没受伤吧?”目光不着痕迹扫过他全身。
“多谢关心,小麻烦,解决了。”沈观澜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向展台,语气平静。
展台上,一个尺余见方的紫檀木匣,匣盖四壁浮雕繁复云龙纹,雕工精湛绝伦,宫廷气度。匣盖未合拢,一丝缝隙中泄露出的气息让沈观澜的百草鼻瞬间锁定:
浓烈如化不开的、沉淀了无尽岁月的蛮荒野性血腥气!醇厚阴冷,带着无数猛兽濒死的怨毒,刺激鼻腔。
霸道奇异的浓郁药香!融合了犀角、麝香、百年野参、龙涎香、牛黄、熊胆等数十种珍稀药材,既似大补又如剧毒。
一丝冰冷阴森、如跗骨之蛆的煞气!缠绕核心,带着令人心悸的恶念与诅咒印记。
几种矛盾气息交织成独特的“气味指纹”,在沈观澜感知中如黑夜灯塔!
“这是?”沈观澜目光落在木匣上,眉头微蹙。黄金瞳本能排斥警惕。
林晚秋纤指轻启匣盖。明黄贡缎中央,静卧一只造型奇古的深褐色酒杯。杯身布满粟米粒状凸起,充满生命质感。杯口镶璀璨金边,杯足塑成蜷伏的独角犀牛,银丝勾勒肌理,独角冲天,威猛欲吼。整杯散发古老、神秘、野性尊贵的气息。
“犀角杯。”林晚秋声音凝重,“据传元代宫廷御用,藏传佛教大师秘法加持圣物。亚洲犀‘通天犀’所制,杯足犀牛镇邪祈福,独一无二。有人出高价转让,背景深厚。几位老师傅掌眼,年份雕工包浆皆无可挑剔,断为真品。但我…心里不踏实。请你掌眼。”
沈观澜黄金瞳运转到极致。视觉穿透温润包浆:
杯体粟米纹自然流畅,是生命印记,无法仿制。犀牛雕刻刀工老辣,银丝镶嵌严丝合缝,磨损自然。包浆厚实温润,岁月痕迹真实。
一切完美。
然而,当视觉穿透表层,直抵杯足犀牛身躯核心——一团如活物般蠕动、散发不祥暗红光芒的物质,被血管般的暗色纹路包裹束缚,深嵌犀角纹理中!那血腥、药香、煞气的源头正是此处!这绝非圣物,而是用珍稀药材和残忍秘法炮制的、禁锢强大怨念与凶戾之气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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