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锁链一出,周围的阴气瞬间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翻滚退避!一股森严、冰冷、专司拘魂索命的恐怖气息弥漫开来!
“勾魂索?!”陈玄策瞳孔一缩,失声叫道。这道门传说中的法器,竟在谢必安手中再现!
谢必安手腕一抖!
呜——!
鬼首令牌虚影带着勾魂索,如同有生命般,精准无比地绕过陈玄策的剑气,瞬间洞穿了后面两个刚刚凝聚成型的怨灵核心!锁链上幽光一闪,那两个怨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形体瞬间崩解,化作两缕精纯的阴气被吸入鬼首令牌虚影之中!勾魂索去势不减,如同鞭子般横扫,将残余的怨气彻底抽散!
干净利落!狠辣无情!
眨眼之间,扑上岸的怨灵被清扫一空!陈玄策的剑,谢必安的索,配合竟有几分默契。
然而,这边的动静彻底惊醒了桥墩下那麻木的灵魂!
“水!水来了?!水来了!!”朱秀才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忘川翻滚的浊浪,枯槁的脸上爆发出一种病态的、混合着巨大恐惧和扭曲兴奋的潮红!他不再麻木,而是陷入了某种癫狂的幻象!“水来了!快跑!快跑啊!堤坝要垮了!!”他抱着破碗,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身体剧烈颤抖,想要往桥墩更深处缩,却又仿佛被那“洪水”吓得无处可逃!
“证据!我的证据!”他猛地看向怀中的破碗,又看向翻滚的忘川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水!水要冲走我的证据!不行!不能冲走!”他死死护住碗,仿佛那浑浊的忘川水就是当年淹没一切的滔天洪峰!
时机稍纵即逝!
张青鸾强忍着识海翻腾的不适和维持锁链的巨大消耗,眼中精光爆射!她看准了朱秀才因恐惧洪水而短暂失神、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保护证据”上的瞬间!
“孟七姑娘!”张青鸾用尽力气,朝着汤阵方向发出一声清喝,“‘无忧汤’!快!”
几乎在她声音落下的同时,一道玄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桥头!正是孟七!她手中端着一个普通的陶碗,碗中是清澈见底、散发着奇异宁静气息的淡金色液体——正是百味汤阵中代表遗忘与解脱的“无忧汤”!
孟七纯黑的眸子冰冷如霜,看也不看癫狂的朱秀才,手腕一抖,碗中的无忧汤化作一道金色的细流,精准无比地泼向了朱秀才的脸!
“喝下去!水退了!”孟七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威严,同时,她指尖一道微不可查的法诀打出,那泼出的无忧汤水在接触到朱秀才惊恐视线的瞬间,竟幻化出“河床裸露,洪水退尽,阳光普照”的短暂幻象!
这幻象配合着“水退了”三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朱秀才被百年执念和洪水恐惧填满的意识中!
“水…水退了?!”朱秀才癫狂的眼神猛地一滞,死死盯着那幻象中“干涸的河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护着的破碗。碗里空空如也,碗底那圈泥垢似乎在幻象的“阳光”下也显得微不足道。
巨大的疲惫、无尽的空虚,以及一种迟来了百年的、如释重负的茫然,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的恐惧和执念。
“水…退了…证据…还在…”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抱着破碗的手臂缓缓松开,不再那么用力,甚至有些颤抖。
就是现在!
谢必安眼中厉芒一闪,手中勾魂索再次甩出!这一次,锁链顶端的鬼首令牌虚影并非攻击,而是带着一股柔和的、引导的力量,轻轻点在了朱秀才的眉心!
“尘归尘,土归土。水已退,冤可雪。上路吧,朱秀才。”谢必安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韵律。
朱秀才浑身一震,眼中最后一丝癫狂彻底消散,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茫然。他低头,看着怀中那个豁口的粗陶破碗,又抬头看了看孟七手中那个普通的陶碗。
“证据…交…交给…青天…”他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将怀中那个视若性命、守护了百年的破碗,递向了孟七手中的空碗。
两个碗口轻轻一碰。
咔哒。
一声轻响,如同心结解开。
那豁口的粗陶破碗在触碰的瞬间,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无声无息地化作了细碎的粉尘,簌簌落下,融入脚下的黑色石板。碗底那黯淡的朱砂符印也随之彻底消散,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似无的悲怆气息,随风而逝。
朱秀才的身影在破碗消散的同时,开始变得透明、虚幻。他脸上那深刻的痛苦与麻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的茫然。他最后看了一眼翻滚的忘川水,浑浊的眼中似乎倒映出干涸的河床与温暖的阳光,随即,整个魂体化作点点微弱的白光,如同萤火虫般,飘飘荡荡,朝着奈何桥的方向飞去,最终消失在桥面弥漫的雾气深处。
轮回路上,多了一个解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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