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院里,周氏与穆清婉对坐。
管家快步进来,躬身禀报,脸上没有一丝轻松。
“夫人,郡主,府门外又来了人了。”管家声音急促,“城西赌坊和南街酒楼的伙计,都拿着借据,点名要找穆老爷。”
管家咽了口唾沫,继续说:“他们说穆老爷自称是郡主的亲叔父,国公府的实在亲戚,还说……国公府家大业大,肯定会替他还钱。加起来,怕有近百两了。外面已经围了些看热闹的。”
周氏眉头拧紧,面色端庄却透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国公府门前被赌坊伙计围堵,这种沾亲带故的麻烦,丢尽了颜面。
她看向穆清婉。穆清婉垂着眼,握着茶杯的手指收紧。脸上没有表情,只有一片彻底的冰冷。
穆清婉深吸一口气,放下茶盏,起身。
“大夫人。”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锐利,“此事因我而来,该由我了结。”
她直视周氏:“请大夫人给我两个得力些的婆子,我去去就回。”
周氏沉吟片刻,点头应允:“也好。张妈妈和刘妈妈跟你去。办妥当些,别再让府里失了体面。”
“清婉明白。”
穆清婉领着两位膀阔腰圆、面色冷肃的婆子,直接去了西跨院。还未进院门,吴秀莲尖锐的骂声便钻进耳朵。
“……没眼色的东西!茶水凉了不知道换!真当我们好打发?我家婉儿可是郡主!侯爷都得敬着!等我家雅儿……”
廊下,穆长福像只被雨淋湿的鹌鹑,耷拉着脑袋缩在椅子里,不敢出声。
夕兰院那场闹剧让他心惊胆战,唯恐被那位冷面侯爷记恨。
穆清雅躲在屋里,对着铜镜顾影自怜。
想起萧祁冰冷的眼神和侍卫毫不留情的动作,她气得咬牙,暗骂母亲出的馊主意。
穆清婉迈入院中。
院里的声音瞬间消失。
吴秀莲脸上的刻薄凝固,看到穆清婉身后那两位气势逼人的管事妈妈,心里一沉,涌起一阵心虚。
穆长福吓得从椅子上滑下来。
穆清婉目光扫过院内被折腾得有些狼藉的景象,最后停在吴秀莲和从屋里探头、脸色煞白的穆长福身上。
“婉儿,你……你这是做什么?”吴秀莲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叔父,叔母。”穆清婉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回荡在小院里,“方才府门外来了几拨人,拿着叔父画押的借据,点名要您还钱。”
穆长福的脸彻底没了血色,嘴唇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吴秀莲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拔高声音:“什么借据?谁知道是不是那些杀千刀的讹人!我们老实本分,哪有钱去赌!”她挥舞着手。
“是不是讹人,叔父最清楚。”穆清婉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那些人不仅有借据,还说叔父在外头,打着国公府和明昭郡主的名号,骗吃骗喝,赊账赖账。”
“我……我那是喝多了胡说的!婉儿,你别信他们!”穆长福眼神闪躲,试图辩解。
穆清婉转向吴秀莲:“叔母,您住进来不过几日,下人们已是怨声载道。”
玲珑上前一步,对着吴秀莲屈膝一礼,声音清脆:“穆夫人,您这几日在院中颐指气使,对送饭洗衣的下人非打即骂,嫌这嫌那。昨日还让针线房停了府里主子的活计,先给您和二姑娘赶制新衣裳。这些事,下人们都看着呢。”
吴秀莲脸色青白交加,手指着玲珑,嘴唇哆嗦:“你……你胡说!我何时……”
“至于堂妹。”穆清婉目光移向穆清雅,眼神冰冷,“夕兰院的事,堂妹心里清楚。忠勇侯是什么人物,岂容你这样算计?若非侯爷克制,大夫人明理,你还能站在这里吗?”
穆清雅被戳中心事,脸涨得通红,羞愤难当,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桩桩件件,清晰明了,证据确凿。穆长福再也撑不住,“噗通”一声跪下,朝着穆清婉磕头如捣蒜。
“婉儿!好侄女!叔父错了!求你看在你爹娘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他抓着穆清婉的裙摆。
吴秀莲也慌了,看着穆清婉冰冷的脸和两位婆子不善的眼神,心里发毛,却还想强撑:“婉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你亲叔父叔母,难道要赶尽杀绝?”
穆清婉看着跪地的穆长福,看着色厉内荏的吴秀莲,眼中毫无波澜。
“明日一早,我会安排车马送你们离开京城。”她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吴秀莲一听要赶人,脸上的假笑立刻消失,声音尖利起来:“什么?赶我们走?穆清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做了郡主就容不下穷亲戚了?”
穆长福也露出不甘:“婉儿啊,你看……能不能再宽限几日?京城这么大,我们……”
“叔父。”穆清婉打断他,语气彻底冷了下来,“今日之事,若非侯爷和大夫人宽宏,你们以为还能坐在这里吗?污蔑朝廷命官,是什么下场,自己掂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