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一群废物！"赤屠胸膛剧烈起伏，虬结的肌肉因愤怒而贲张。
他一脚将跪伏的巴图踹飞，巴图翻滚几圈，呕出一口血沫，却倔强地撑起身子。
草原男儿，宁折不弯。
他抬起头，眼中战意未灭，反而烧得更旺：“末将这一仗是败了，辜负了大汗的信任！但请大汗再给末将一个机会！我巴图发誓，必定亲手拧下萧衍那小子的狗头，连同那个什么狗屁金狼部，一并踏平了献给大汗！”
赤屠眯起眼睛，盯了巴图一瞬，转而揪起另一个斥候的衣领，双目赤红："你他娘的刚才说什么！萧衍，他没死？！”
"大汗息怒……"斥候颤抖，"探子回报……梁军主帅萧衍，葬神岭受伤，确实中了'腐骨之触'，但……三日后他现身城头……伤势……已无大碍……还有那些大梁兵......"
"无大碍？！"赤屠将斥候掼在地上，闷响惊心。
神师那信誓旦旦的保证，什么“腐骨之触”天下无双的凶名，还有萧衍那小子在葬神岭被毒箭射中的画面，在他脑子里搅成一锅粥，那股子邪火“噌”地一下，把他最后那点儿理智都烧没了！
"神师！"他转向帐角阴影，"你不是说'腐骨之触'无药可解？萧衍三日必死吗？！"他冲到面具人身前，声如寒刃。
阴影中的面具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错愕："不可能。'腐骨之触'乃南疆禁术，千年腐尸气辅百种毒物炼制，一旦入体，七日内骨肉化脓，神仙难救。"他顿了顿，似乎在权衡，"巴图回报，萧衍确已中毒。"
"巴图亲眼所见！"赤屠打断他，"现在如何解释？梁国竟然有神医，能解你的奇毒？！"
面具人沉默。他对自己的毒术有绝对自信，中原那些所谓的医者，根本不可能理解“腐骨之触”的厉害。
斥候再次开口，声音发虚："此次与萧衍同来的……还有一个女人......明昭郡主。梁帝亲封，随军负责医队。"
面具人脑中快速闪过那张清丽绝俗的脸庞，那双洞悉一切的清澈眼眸。
未曾想，她竟已是郡主，还到了北疆。
"郡主？"赤屠眯起眼，凶光毕露，"一个女人？她救了萧衍？救了整个大梁兵？"他猛地一拍桌案，木屑四溅。
"给我查！查清那个女人的底细！我要她和萧衍一起死！化成脓水，喂狼！"
"不必查了。"面具人语气淡漠，"我知道她是谁。不过是一个懂些偏门医术的医女，雕虫小技罢了。"
他压低声音，带着蛊惑，"大汗，区区'腐骨之触'，不过牛刀小试。既然梁国医者能勉强抑制，那便让他们见识，何为真正的……蚀骨噬心。"
面具人下的面容扭曲，眼底涌动着无尽的恨意。
这恨，针对的不仅是对面的敌人，更是过去的血泪深仇。
赤屠眯起眼睛，盯着面具人："神师，你上回也是这么跟本汗说的。说什么‘腐骨之触’天下无人能解，结果呢？还不是被一个娘们给破了！你现在说的这个什么‘蚀骨噬心’，又有何特别？"
面具人整个身子都震了一下，捏着拳头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大汗这是在怀疑我？”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刺骨，“大汗若是不信，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赤屠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被狂热取代："好！本汗在信你一次！这次，我要让萧衍和那女人，生不如死！"
与此同时，朔方城外，金狼部营帐。
耶律赫尧坐在矮凳上，右肩伤口已包扎，仍隐隐作痛。
副将布泰，身材魁梧，面容忠厚，站在他身前，神色不解。
"首领，真要将受伤的勇士送去梁军营帐？他们……可靠？"布泰迟疑。
耶律赫尧抬眼："送去梁军营帐，梁军承诺了，那位明昭郡主会来诊治。"
他活动了一下右臂，穆清婉的药膏效果惊人，疼痛已减。
"萧衍此人……"他沉吟，忆起萧衍城头苍白却坚毅的脸，"他讲信用。"
布泰微怔："首领如此信任梁人？"
"这不仅是试探他们医术。"耶律赫尧眼中闪过一丝精明，"我注意到，萧衍对这位郡主极为看重。他在城头时，眼神七成盯着敌军，三成却关注着她的方向。"
布泰恍然："首领是想……"
"此女医术高明，能解'腐骨之触'这等奇毒。若能结交于她，未尝不是一着妙棋。"耶律赫尧站起身，耶律赫尧慢慢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帐篷里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一来试探梁军底细，二来测这郡主心意。萧衍对她极重，她对萧衍又如何？忠心还是另有所图？"
"今日之友，或为明日之敌。"耶律赫尧缓缓踱步，"如今赤屠是心腹大患。借他人之力，消灭赤屠，为族人复仇，并非不可取。"他高大的身影在帐内投下阴影，"他们的价值，取决于对我们是否有用。"
"我们与梁国，眼下有共同的敌人。但金狼部的目标，不止复仇。"耶律赫尧走到帐门口，撩开兽皮帘，望向遥远的北方，那里曾是金狼部世代生息之地，如今只余焦土与仇恨。
"我要重振金狼部。"他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让金狼的旗帜，再次飘扬在草原之上。终有一日，金狼部将不再依附于人，而是……草原新的霸主！"
布泰看着首领的背影，热血翻涌："属下明白！金狼部，只听从您的号令！"
耶律赫尧没有回头，目光从远方收回，落在眼前的朔方城墙，以及那位能解"腐骨之触"的郡主身上。
她，或许是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传令下去，"耶律赫尧声音平静，"明日一早，将重伤的百名勇士送过去。记住，姿态要放低，我们是去求医的。"
布泰立刻躬身抱拳：“首领英明！此计一举多得，属下佩服！”
耶律赫尧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他的目光越过朔方城的城墙，仿佛看到了更远、更广阔的草原。
他知道，与梁国的合作只是权宜之计，而那位能解“腐骨之触”的郡主，以及她身上可能的秘密，都将是他未来需要关注的变数。
但现在，所有的力量，都将汇聚成一股，指向唯一的敌人——赤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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