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的梆子声再次传来,这次带着明显的慌乱:“妖雾!西市出现妖雾了!”小玑站起身,看见西方天际正翻涌着与雪狐妖后同源的魔气,而在魔气中央,九百九十九只流萤正组成青璃的轮廓,正对着他笑——只是每只流萤的翅膀上,都缠着细如发丝的魔线。
“笨蛋,别过来!”青璃的声音混着魔气传来,“这是玄冥子残识设的局,他想借化形阵吸干你的魔星之力!”
小玑却一步步走向妖雾。镜心剑在他掌心发烫,剑柄处的苜蓿花香突然浓烈得近乎苦涩——那是青璃最后一次替他缝补剑穗时,偷偷揉进丝线里的花瓣。他想起她总说“剑太冰冷”,却不知从何时起,这柄斩魔的仙器,早已沾满了她的体温。
“青璃,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他忽然轻笑,任由魔气腐蚀着指尖,“不是魔星崩塌,不是星主之位,而是每次你替我挡下危险时,眼里那种释然的光——好像你的存在,只是为了让我好好活着。”
流萤组成的轮廓猛地一颤,最中央的主萤突然炸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小小光团——那是青璃尚未成型的神魂核。小玑伸手穿过魔线,掌心的星砂与魔星之力同时涌出,在他指尖凝成双鱼形状的光网。
“还记得在麒麟殿,你说守护是像星砂那样碎成千万片吗?”他轻轻拢住光团,任由魔线在手臂上划出血痕,“可我现在才明白,真正的守护,是哪怕前路布满碎星,也要牵紧彼此的手,一起走过去。”
妖雾在他话音中轰然消散,九百九十九只流萤欢快地绕着他飞舞,每只翅膀上的魔线都化作了苜蓿花的纹路。青璃的笑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哽咽:“傻瓜,你明明知道,用魔星之力对抗妖雾,会让你的血脉更接近魔星……”
“但你的神魂,会更接近人间。”小玑摊开掌心,光团正缓缓凝聚成拇指大小的少女虚影,穿着她最爱的淡青襦裙,发间别着用星砂凝成的苜蓿花。他忽然想起初次在巷口遇见她时,她蹲在满地星砂里,抬头对他笑的模样——那时的他,以为自己是被命运选中的星主,却不知真正的命运,是遇见这个愿意用一生温暖他的女孩。
雪狐妖后的鱼鳞玉简突然发出清鸣,悬浮在虚空中展开新的画面:在归墟海最深处的星砂漩涡里,躺着具覆盖着星砂鳞甲的躯体,心口处嵌着完整的双鱼玉佩——那是青璃用妖族血脉为引,替小玑准备的“人间躯壳”。
“原来你连退路都准备好了。”小玑握住虚影的手,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极细的脉动,“用我的血温养玉佩,用妖族的鳞做化形阵,甚至在归墟海藏好躯体,就为了让我能像凡人一样,陪你逛夜市、吃糖葫芦、在下雨天给流浪儿盖被子。”
青璃的虚影点点头,忽然指着他手臂上的血痕:“疼吗?我给你涂星砂药膏呀。”说着便要去摸腰间的琉璃瓶,却想起自己此刻只是神魂,顿时急得团团转。小玑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忽然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那是百年前在观星台,她替他擦药时,他就想做却始终没敢做的事。
流萤群突然炸开漫天蓝光,青璃的虚影化作万千星砂钻进他心口。小玑愣住,却听见她在识海轻笑:“笨蛋,化形阵还没完成呢,现在亲我,会让神魂和你的血脉缠得更紧哦。”顿了顿,声音又轻得像流萤振翅,“不过……我很喜欢。”
西市的妖雾彻底消散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小玑抱着熟睡的虎娃走在青瓦巷,腰间的双鱼玉佩终于恢复了完整的银光,剑鞘上的苜蓿花也重新绽放。路过糖葫芦摊时,他忽然听见竹帘后传来熟悉的银铃响,转头望去,只见穿淡青襦裙的少女正从摊位后探出头,发间别着的星砂花,正是他刚才吻过的那朵。
“要两串糖葫芦,山楂裹蜂蜜的。”他笑着递过铜钱,视线却离不开少女眼中跳动的星光——那是比任何星轨图都要璀璨的光,是他用魔星血脉与妖族鳞甲,在人间寻到的真正归处。
当第一缕阳光爬上糖葫芦的糖衣,小玑忽然明白,所谓人妖之恋,从来不是仙魔对立的禁忌,而是像星砂与流萤,看似脆弱易散,却能在彼此的温度里,凝成照亮长夜的光。而他与青璃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苍澜城的烟火里,在每一个沾着星砂的清晨与黄昏,用最平凡的温柔,续写属于他们的星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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