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在掌心碎成齑粉的瞬间,沈砚冰听见自己胸骨裂开的轻响。五内翻涌的剧痛中,指尖漏出的流萤却愈发璀璨,那些本该融入灵脉的荧光竟凝成细针,正顺着腕骨往心窍里钻。
"不对......典籍里说化形需引动天枢星力......"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睫羽上凝着的汗珠砸在青竹简上,将泛黄的《流萤秘录》洇出深浅不一的墨斑。三日前在镜湖底寻得的残卷,分明记载着星砂化形术需以本命灵火温养三七二十一日,可此刻距离开炉不过十五天,掌心的星砂便已呈现崩解之兆。
更诡异的是那些流萤。自昨夜子时起,丹房内悬浮的三百六十盏引星灯突然全部爆裂,飞溅的灯油在青砖上蜿蜒成河,竟自发勾勒出星图轨迹。沈砚冰凝视着地面渐渐亮起的荧蓝光纹,突然想起残卷末页那行被水痕浸透的小字——"荧惑守心之日,星砂必应劫而生"。
指尖的刺痛突然转为灼烧,沈砚冰骇然发现掌心浮现出赤金色纹路,正是昨夜灯油勾勒的荧惑星象。星砂碎末顺着纹路汇入心口,在丹田处炸开千万点流萤,每一粒都映出她从未见过的画面:血海之上浮着破碎的星盘,有人披着月光跪在焦土上,掌心托着与她此刻相同的星砂。
"砚冰!"
木门被轰然撞开的刹那,沈砚冰眼前的幻象骤然破碎。师兄裴照临挟着夜风卷入丹房,衣摆上还沾着镜湖的水汽,看见她掌心的赤金纹路时,向来沉稳的眉峰剧烈抖动。
"快停手!这是荧惑劫的前兆!"他手中玉瓶应声而碎,三粒鸽血红的丹丸悬浮空中,"用赤鳞血魄丹护住心脉,当年师父......"话音戛然而止,裴照临眼中闪过痛楚,指尖掐诀想要引动丹房内的聚灵阵,却发现所有灵脉节点都在渗出荧蓝光辉。
沈砚冰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腹触到他袖口下那道陈年剑疤。三年前镜湖除妖,他为护她周全被赤鳞蛟划伤,如今那道疤痕正在渗出金血——与她掌心的纹路同色。
"师兄,你看。"她松开手,任由星砂碎末在两人之间悬浮。那些流萤竟自动排列成北斗形状,勺柄所指之处,丹房西北角的青砖正在缓缓下沉。裴照临瞳孔骤缩,那里本该是镜湖灵脉的主节点,此刻却传来荒古而晦涩的灵力波动。
地砖轰然崩塌的瞬间,沈砚冰被裴照临拽进怀里。下坠的失重感中,她看见头顶的引星灯架正在解体,青铜灯盏化作流萤追随他们下落,照亮了下方深不见底的溶洞。洞壁上嵌满星砂,每一粒都映着不同的天象,而在最深处,悬浮着半具焦黑的骸骨。
"是...祖师爷的衣冠冢?"裴照临声音发颤,指尖抚过洞壁上斑驳的刻痕,那些字迹竟与《流萤秘录》残卷如出一辙,"镜湖派立派时曾有言,星砂化形术需以掌门心血为引,若遭荧惑劫......"他忽然看向沈砚冰掌心,那里的赤金纹路已蔓延至小臂,"师父当年也是在化形术即将大成时,突然......"
溶洞深处传来星砂碎裂的脆响。沈砚冰挣脱他的手,踉跄着走向那具骸骨。焦黑的衣襟上绣着早已褪色的北斗,掌心残握着半块星盘,缺口处嵌着与她炼化的星砂 identical的晶体。当她指尖触碰到星盘的瞬间,所有星砂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溶洞顶部的钟乳石开始簌簌崩落。
"小心!"裴照临的剑及时斩落坠石,却见沈砚冰眼中倒映着星盘投影,无数流萤正从她周身窍穴涌出,在虚空中拼出完整的星图。星盘缺口处的星砂突然飞起,与她掌心的赤金纹路相呼应,在两人之间形成旋涡。
"原来如此......"沈砚冰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星砂化形术从来不是炼成法宝,而是......"话未说完,心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星盘投影中,荧惑星正沿着诡异的轨迹逼近心宿二,那些流萤竟开始钻进裴照临的眉心。
"砚冰!"裴照临猛然握住她的手,剧痛让他额角青筋暴起,"别信这些幻象!当年师父就是被星砂反噬,才会......"他的声音突然变调,沈砚冰惊恐地看见,他眼中竟倒映出与溶洞骸骨相同的画面——自己跪在镜湖底,掌心托着碎裂的星盘。
星砂旋涡突然加速,沈砚冰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丹田深处被拽出。那些被她炼化的流萤,此刻正化作细小的锁链,缠上她的灵脉。而裴照临袖口的剑疤已经裂开,金血滴在星盘上,竟让缺口处泛起微光。
"师兄,把你的血给我。"她突然开口,不等对方反应,指尖已划破他手腕。金血融入星盘的瞬间,整个溶洞剧烈震颤,洞壁上的星砂纷纷飞起,在两人头顶拼出完整的荧惑守心图。沈砚冰看见星盘缺口正在愈合,而自己掌心的赤金纹路,竟与星盘上的纹路完全重合。
当最后一粒星砂嵌入星盘时,天地间突然陷入寂静。沈砚冰低头看着掌心跳动的双生荧光,赤金与荧蓝交织成阴阳鱼形状,而裴照临胸前,不知何时浮现出与她相同的星象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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