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御史台证物房。谢渊独自坐在油灯前,昏黄的光晕下,放大镜里的清单水渍渐渐显现出端倪。那些看似随意的水痕,竟然是指甲掐出的暗记 —— 三短一长,正是漕帮约定的 "急报" 信号。这一刻,他的思绪回到了那年在清江浦,老船工临终前,用最后的力气在他掌心掐出的,也是同样的节奏。往事如潮水般涌来,眼眶不禁微微发热。
"大人,典狱长招了。" 书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魏王府私军的兵器作坊,就在漕运衙门的夹墙里。" 谢渊放下放大镜,指尖轻轻抚过清单上的断桨标记,萧栎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逆党的爪子伸到哪里,御史的刀就该砍到哪里。" 油灯的光晕中,那些断桨标记仿佛真的变成了船桨,在运河的浊浪里奋力划动,载着无数冤魂驶向光明。
夜阑如稀,夜半明长。谢渊仍在专注地整理案头的证物。驼骨密文被译成了工整的蝇头小楷,魏王府的暗纹青砖分布图铺展在桌面,断桨清单与漕帮密信并排摆放。忽然,他发现驼骨上的密文编号,与青砖暗纹的排列顺序严丝合缝。这不是巧合,而是逆党用无数匠人血泪编织的罪恶网络。想到这里,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
推开证物房的门,夜色已深。远处诏狱传来隐约的拷问声,比起白日里的喧闹,此刻的安静更让人感到压抑。谢渊抬头望向天空,星辰在云层中若隐若现。他想起今早永熙帝目送他前往诏狱时,眼底那信任与期待的目光,与初任御史时,陛下在文华殿将《大吴律》交到他手中时的眼神一模一样。这份信任,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
回到书房,谢渊提起狼毫,墨汁缓缓滴落在宣纸之上。看着墨汁晕开,他忽然觉得,这哪里是普通的奏疏,分明是用无数匠人骨殖磨成的墨,用漕帮弟子血泪调成的色。窗外,细雪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证物房的瓦当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是无数蒙冤的亡魂在诉说冤屈,又像是黎明前,律法即将破晓的前奏。谢渊知道,这场诏狱会审只是开始,前方还有更多的暗桩、更复杂的阴谋,但只要心中的信念不灭,他就会一直走下去,做那盏照亮黑暗的明灯,让律法的光辉,洒在每一个蒙冤者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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