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的金砖映着永熙帝冕旒的影子,谢渊捧起民瘼图时,图上茶渍痕迹恰好对准御案烛火。十二片宗人府密档在案头展开,每片边缘的火漆印都在诉说不同的罪行。
"谢御史说余党私铸兵器," 永熙帝的手指划过密档上的 "江淮造船厂","如何证明与宁王有关?"
谢渊将民瘼图与密档重叠,锥尖在江淮水道处划出银线:"陛下请看," 锥尖依次点过卫所、榷场、造船厂,"此处卫所布防," 又指向密档的火漆运输路线,"与宁王私军的火漆印传递路径," 锥尖在金砖上画出闭环,"分毫不差。"
周应秋的朝珠突然断裂,翡翠珠子滚落金砖:"陛下,御史这是妖言惑众!"
谢渊取出周立冒死送来的火漆样本,在烛火下转动:"这是江淮船厂的火漆," 又指向周应秋袖口,"与公公三日前提审茶农时用的," 锥尖擦出火星,"同含庐山铁砂 ——" 他忽然跪地,民瘼图上的茶渍对着帝王,"这种火漆," 声音哽咽,"曾封了三百零七户茶农的田契," 抬头时眼中有光,"请陛下准臣提审涉案官员!"
永熙帝的手指在龙纹扶手上敲了三下,冕旒晃动间,谢渊看见太子萧桓的玉牒链在膝头轻颤,楚王幕僚的朝靴碾过金砖,却无人敢出一言。
子时的都察院,谢渊对着民瘼图上的字迹出神,周立捧着御批进来,声音带着颤声:"大人,王承业招了," 他的袖口还沾着刑房的艾草味,"江淮船厂藏着三千副锁子甲," 又递上密档,"连楚王的属官," 咽了咽口水,"都签了押..."
谢渊的锥尖在 "楚王" 封地划出深痕,墨汁混着茶渍渗进桌面:"周立," 他忽然轻笑,指尖抚过图上茶农们的茅屋,"把这些密档, 声音忽然低沉,"一起收进都察院的密档柜," 又抬头望向窗外,"让后世知道," 梅枝在风雪中摇曳,"茶农的茶渍," 锥尖在掌心发烫,"从来不是白留的。"
周立看着谢渊的背影,发现他的肩背比獬豸屏风还要挺直。雪光中,民瘼图上的茶渍痕迹泛着微光,像极了茶农们在雪地里种下的茶苗,虽经严寒,却终将在春天抽芽。
片尾
晨雾散时,谢渊将民瘼图存入檀木匣,铜锁扣合的声音惊动了檐角寒鸦。阳光穿过窗棂,照在图上李二牛的茶渍印记,那些暗褐的斑点,在暖光中竟似有了温度,像茶农们终于得以安息的眼睛。
"大人,邸报说宁王余党全部伏法," 周立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镇刑司和诏狱署的涉案官员," 他忽然轻笑,"都被刻入《奸臣录》了。"
谢渊点点头,望向院中梅树。枝头的积雪已经融化,露出点点红梅,像极了民瘼图上的茶墨痕迹。他知道,九王夺嫡的阴云仍在,但至少,此刻的阳光,正照亮着都察院密档房里的民瘼图。
展开图卷,谢渊的视线落在图中央的茶田,那里有他用验印锥刻下的小字:"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墨汁未干,却已融入茶渍痕迹,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他忽然轻笑,锥尖在图上轻轻一戳,仿佛要将这份沉重的真相,永远钉在时光的宣纸之上。
雪完全停了,梅枝在春风中摇曳,送来淡淡清香。谢渊合上檀木匣,听见远处传来茶农们的歌声,虽轻,却清晰。他知道,这场查案,是结束,也是开始。而他手中的验印锥,将继续在历史的长卷上,刻下属于百姓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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