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被禁足的消息像惊蛰后的春雷,闷声炸开却又迅速传遍京城每一条胡同。我蹲在侯府东墙根下,透过砖缝瞅见卖糖葫芦的王大爷正唾沫横飞地给茶客们比划:“……苏小姐站在石墩上这么一喊,‘乡亲们来评评理’,嘿!慈安寺后巷顿时跟开了锅似的,王夫人那张脸啊,比我家锅底还黑!”
“噗嗤——”我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怀里的糖糕被压得变了形。春桃往我手里塞了五文钱,银簪子在鬓边晃出细碎的光:“小姐,您听这瞎编的,把‘反向社死’说成‘大闹天宫’了都!”
我把铜钱往墙缝外一递,故意扬高声音:“王大爷,新编的段子不错啊!这两串糖葫芦算版权费了!”
墙外“哄”地笑开了锅。王大爷举着糖葫芦凑到墙根,竹棍上的红果儿在暮色里像串小灯笼:“苏小姐敢情在偷听呢!得,这串儿给您多加颗核桃仁!”
春桃笑得前仰后合,刚要接糖葫芦,我突然拽住她袖子。月洞门那边,一袭月白锦袍逆着夕阳走来,玉带扣在残阳里泛着温润的光,腰间悬着的龙凤佩随步伐轻晃——是萧策。
“坏了坏了,冰山阎王来查岗了!”我蹭地站起来,糖糕碎屑撒了满裙。春桃眼疾手快地替我拍掉,却在我耳边压低声音:“小姐,昨儿个您说想吃城南李记的糖糕,王爷可是派了快马去买,回来时马掌都跑掉一只呢!”
“去你的!”我拍开她的手,耳尖却像被灶火燎过似的发烫。自慈安寺后巷那场“舆论战”后,萧策往侯府跑得越发频繁,有时是送一碟刚出锅的糖糕,有时是“路过”帮我怼走找茬的小厮,偏偏每次都装得云淡风轻,倒让我心里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苏桃。”
他的声音顺着穿堂风飘过来,比平日多了些毛茸茸的暖意,像裹了层化不开的麦芽糖。我转身时撞落了墙根的竹扫帚,惊得梨花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月光刚爬上雕花墙头,在他肩头落了层银霜,月白锦袍被晚风扬起一角,露出里层玄色的衬里——倒像是把月光裁成了衣裳,披在了这座冰山身上。
“王、王爷有事?”我慌忙把沾着糖霜的手指往裙摆上蹭,却蹭到一片湿润的梨花瓣,“我正忙着……数蚂蚁搬家呢!”
春桃“噗嗤”笑出声,被我用眼神瞪得一溜烟跑了。萧策站在梨花树下,耳尖泛着可疑的红,喉结滚动着,半天没说话。风起时,几片梨花落在他发间,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我,像在看一幅看了千百遍仍没看透的画。
“厨房炖了冰糖雪梨,我先……”我转身想溜,手腕却被他轻轻攥住。他的指尖微凉,常年握剑的薄茧擦过我腕内侧,带来一阵细微的麻痒。我触电般想躲,却听见他低声道:“苏桃,本王有话同你说。”
“有话就说呗,”我梗着脖子回头,怀里的糖糕硌得肋骨生疼,“难不成又要送糖糕?先说好了,芝麻馅的我可坚决抵制!”
萧策没接话,只是看着我。月光下他的瞳孔黑得像墨,映着我慌乱的脸,连我额角渗出的细汗都看得清清楚楚。周围很静,只有梨花落地的“簌簌”声,还有我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响得跟王府敲更的梆子似的,生怕被他听见。
“苏桃,”他突然往前半步,雪松气息混着月光将我裹住,衣摆扫过我裙角的梨花刺绣,“本王……心悦你。”
“!!!”
我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同时炸开。怀里的糖糕“啪嗒”掉在地上,碎成几瓣,黏了些梨花在上面,像谁撒了把星星。心悦?这词儿不是我追剧时才听见的古偶台词吗?他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镇北王,怎么突然玩起这文绉绉的套路了?
“你……你说啥?”我下意识往后退,脚后跟“咚”地撞到石凳,惊得梨花树又落下几片花瓣,有片正好粘在萧策发间。月光透过枝桠洒在他脸上,他眼里的认真晃得我心慌,那不是平时看我“发疯”时的无奈笑意,而是像落了满天星辰的深潭,看得我差点掉进去。
“本王说,”他重复道,每个字都清晰得像敲在青石板上,“本王心悦你,想娶你为妻。”
娶我?当王妃?那不是得天天给太后请安,穿得像个粽子似的去参加那些无聊透顶的宴会,还要应付林婉柔之流的明枪暗箭?不行不行,这职业风险比我熬夜追剧还高,搞不好哪天就被规矩憋死了!
“哈哈哈王爷您可真会讲冷笑话!”我干笑两声,试图把话题带跑偏,“肯定是王氏那老妖婆使的苦肉计!她是不是偷偷给你塞了银子,想让我嫁入王府后被那些规矩折磨死?我可不上当!”
萧策的眉头蹙了起来,像被风吹皱的湖面。他往前一步,月光在他睫毛下投出扇形的影:“本王没有开玩笑。”
“那就是……就是看我太有趣了,想找个乐子?”我继续嘴硬,心脏却像被糖糕噎住似的,跳得又快又乱,“我可警告你啊萧策,本小姐的感情是限量版的,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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