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岩石触感透过残破的皮甲,刺入石墨疲惫的脊背。通道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虫液腥臭、硫磺焦糊以及一种……源自他掌心的、清冷却又带着金属质感的奇异气息。幽蓝的星辉从指缝间流淌出来,照亮了他满是血污和烟灰的脸,也映出他眼中深不见底的疲惫与沉重。
“清点人数,包扎伤口。” 石墨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强迫自己从燧手自焚的烈焰和毒爪被活祭的恐怖景象中抽离。现在,活着的人,必须活着回去。
“鹰眼”和“山猫”沉默地将仅存的火把插在岩缝里,微弱的光芒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他们动作麻利地检查同伴的伤势。被巨虫尾风扫中的风语战士“石牙”脸色惨白,呼吸急促,显然内脏受了震荡,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另一名战士“岩刺”手臂被幼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正咬着牙用撕下的布条紧紧捆扎。屠石靠坐在对面岩壁,胸膛剧烈起伏,撕开的上衣露出几道新添的爪痕,最深的一道在左肩,皮肉翻卷,暗红的血浸透了布料。他粗重地喘着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石墨紧握的拳头,那里面透出的蓝光,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不安。
“六个人下来,” 岩角的声音低沉沙哑,他正用一块沾了水的布擦拭脸上的污秽,动作缓慢而沉重,“燧手、黑角(牺牲的战士)、毒爪…留在了下面。加上之前留在通道警戒牺牲的两人……我们折损了过半人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仅存的几人,最后落在石墨紧握的手上,“换来了……它。”
通道里一片死寂,只有伤者压抑的喘息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矿脉的低语似乎更加清晰了,不再是单纯的嗡鸣,而像是无数细碎的回声,夹杂着下方深渊传来的、遥远却充满暴怒的嘶鸣,以及……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不,那是燧手最后的声音,永远烙印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鹰眼”将最后一点干净的布条递给岩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首领,那东西…它在发光。虫子好像能感觉到?”
“山猫”也紧张地点头,警惕地看向通道深处:“刚才爬上来的时候,我总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盯着我们…不是那些小的,是更沉的…脚步声。”
“它就是个祸害!” 屠石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岩石上,碎石簌簌落下,“燧手老哥为了它烧成了灰!毒爪那混蛋也被虫子拖去喂了母巢!下面那些黑铁疙瘩(指墨黑巨虫)发疯一样冲过来,不也是因为它被敲了一下?现在它还发光!是嫌虫子找不到我们吗?!” 他越说越激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够了!屠石!” 岩角低喝一声,目光锐利,“燧手用命换来的东西,你叫它祸害?没有它,星语者的预言怎么解?青石城怎么办?等着虫子把我们都拖下去喂那鬼母巢吗?”
“可它……” 屠石还想争辩,却被石墨打断。
“它很重要,” 石墨摊开了手掌。拳头大小的星髓矿石安静地躺在他掌心,边缘不规则,表面似乎并非完全光滑,而是有着极其细微、如同星辰轨迹般的天然纹理。深邃纯净的幽蓝光芒柔和却坚定地散发出来,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那光芒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连空气都显得澄澈了些许。但石墨的掌心,接触星髓的部位,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深红色,隐隐有些发麻,甚至…刺痛。他强忍着不适,沉声道:“重要到虫子不惜一切也要守护它,甚至可能…追逐它。所以,我们必须更快地离开这里。”
他小心地用一块相对干净的兽皮将星髓矿石层层包裹起来,尽量减少光芒的外泄。当光芒被遮蔽的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通道深处的黑暗似乎更加粘稠、更具压迫感了,那种若有若无的被窥视感也仿佛清晰了一丝。
“收拾东西,能动的搀扶伤员。岩角,你负责探路,警惕前方和上方通道。鹰眼、山猫,你们负责断后,留意任何动静。屠石,跟紧我。” 石墨快速下达指令,将包裹好的星髓小心地塞进胸前一个特制的内袋里,那里原本是放置重要火种的地方。一股微弱却持续的能量流隔着兽皮和衣服传来,让他精神一振,但掌心的刺痛感并未消失,反而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
队伍在沉默中再次移动。脚步沉重而拖沓,伤员的呻吟被死死压抑在喉咙里。被包裹的星髓虽然光芒被遮挡了大半,但那种奇异的能量波动似乎无法完全隔绝。通道深处,那沉重的、如同鼓点般的震动声,似乎真的……近了一些。不是幻觉。
“加快速度!” 岩角在前方低吼,他握着短矛的手心全是汗。经验丰富的老猎手对危险的直觉最为敏锐。
他们沿着来时的标记摸索前进,火把只剩下最后三支,必须节省。每一次转弯,每一次踏入稍微开阔一点的岔道,都让人神经紧绷到极点。通道并非一路坦途,有些地方被之前虫群活动震落的碎石堵塞,需要费力攀爬或清理。每一次停留,都感觉黑暗中潜伏的杀机又逼近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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