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枯槁的身影矗立在篝火旁,背对着火焰,面朝人群。跳动的火光在他枯槁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那几道龟裂的疤痕如同蠕动的毒虫。他浑浊的赤红眼窝不再燃烧,只剩下两点如同深渊寒潭般的、死寂的暗红。手中那柄噬魂邪剑斜插在身侧的石缝中,剑身暗红的纹路如同凝固的血痂,搏动微弱,偶尔泄露出一丝冰冷而贪婪的邪力波动。黑石峡谷的反噬和部落根基的动摇,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制着他混乱的力量。
骨筹匍匐在草叶脚边不远处,深陷的眼窝低垂,身体因恐惧和长途跋涉的疲惫而不住颤抖。他身边的地上,用一张破旧的、沾满盐渍的兽皮,包裹着一具扭曲、僵硬的枯槁尸体——土根。尸体的头脸被兽皮覆盖,只露出那只焦黑见骨的残臂和一只布满冻疮溃烂的手。
“……王……血……驼……队……” 骨筹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风箱,“……遇……盐……枭……劫……掠……”
“……力……战……不……敌……”
“……货……物……尽……失……”
“……唯……余……此……‘异……物’……”
“……尸……身……经……盐……泽……七……日……不……腐……”
“……或……有……异……处……”
“……特……献……于……王……”
草叶枯槁的头颅微微转动,赤红的眼窝扫过地上那具被兽皮包裹的尸体,又落回骨筹身上。那目光冰冷、死寂,没有任何波澜,如同在审视一块石头。骨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冻僵了。
就在这时——
“报——!!!”
一个凄厉、绝望、带着浓烈哭腔的嘶喊,猛地从人群边缘传来!
一个瘦小、枯槁、如同小骷髅般的男孩,连滚爬爬地扑倒在篝火的光圈边缘!他叫阿骨,看起来只有八九岁,枯瘦的身体在寒风中抖得像风中的芦苇,脸上、手上布满冻疮和裂口,嘴唇干裂发紫。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更加瘦小、气息奄奄、几乎感觉不到呼吸的小女孩——他的妹妹阿草。
“王!王开恩啊!” 阿骨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音嘶哑绝望,“我妹妹……阿草……她快饿死了!求求您……求求您给点吃的吧!一点点谷糠就行!一点点……救救她……她就要不行了……” 他一边哭喊,一边疯狂地用额头磕着冰冷坚硬的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额头上迅速渗出血迹,混合着泪水糊满了小脸。
篝火旁死寂的气氛被瞬间打破!奴隶们麻木的脸上肌肉抽搐,眼中流露出兔死狐悲的绝望和更深的恐惧。草叶枯槁的身影纹丝不动,赤红的眼窝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倒映着跳跃的火焰和阿骨磕头染血的身影。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阴鸷的监工头目大步上前,一脚将阿骨踹翻在地!小女孩阿草从他怀中滚落,小小的身体在冰冷的石板上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如同猫叫般的呻吟。
“小崽子!嚎什么丧!” 监工头目狞笑着,手中青铜鞭带着破空声狠狠抽在阿骨枯槁的背上!“王庭重地!也是你这贱种能闯的?惊扰了王,扒了你的皮!”
“啪!啪!”
沉重的皮鞭如同毒蛇般撕咬着阿骨单薄的麻衣和皮肤!皮开肉绽!鲜血瞬间染红了破布!
阿骨发出痛苦的惨叫,小小的身体在地上翻滚、蜷缩,试图躲避鞭影,却死死护着滚落在一边、气息微弱的妹妹。
“哼!饿死?” 监工头目啐了一口,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阿骨和阿草枯槁的身体,“我看你们是偷懒装死!王给的口粮,还不够你们吃?” 他突然蹲下身,枯槁的手指粗暴地掰开阿骨紧握的小拳头!
一小把……大约十几粒……沾着泥土和血污的、干瘪发霉的麦粒!赫然出现在阿骨掌心!
“嗬!” 监工头目发出一声得意的狞笑,如同抓住了猎物的毒蛇!他一把抢过那几粒麦粒,高高举起,在篝火的映照下,向草叶和所有奴隶展示!
“赃物在此!小贱种!还敢狡辩!说!从哪里偷的粮?!”
“不……不是偷……” 阿骨被打得奄奄一息,声音微弱如同蚊蚋,枯槁的小脸上满是血污和泪水,“是……是窝棚角落里……老鼠洞边……捡的……掉在地上的……发霉的……没人要的……”
“放屁!” 监工头目一脚狠狠踩在阿骨枯槁的手上!“老鼠洞边?掉地上的?没人要的?王庭的粮食,一粒都不能少!掉地上那也是王的!你这小贼!偷粮喂你这快死的妹妹?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手中的青铜鞭再次扬起,鞭梢直指阿骨的头颅!
“不!不要打我哥哥!” 地上气息奄奄的阿草,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哭喊!她枯槁的小手颤抖着伸向阿骨的方向。
这声哭喊,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
草叶枯槁的身影,终于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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