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鸢幽幽地摇摇头又点点头,刚想说什么——
绵长的“吱嘎”一声响,刺耳得让拓星瞳捂住耳朵,花容失色。
“年纪大,耳朵背还是有点好处的……”叶飞鸢不惊不捂,缓缓站起身,要下缆车。
这缆车是不是年久失修了,拓星瞳感叹捡回来一条命,她匆匆背起登山包,跟上老婆婆叶飞鸢。
“刚刚你说的黑衣少年……”拓星瞳不死心还想问。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叶飞鸢竖起耳朵,像装傻充愣一般。
“婆婆,你最后一次见到救命恩人时,他的样子……”
“说大声点……刚刚索道噪音太大……耳鸣……”
拓星瞳气馁,腹诽:“算了,你这刁钻古怪的老太婆,只听自己想听的……”
“那没事了,我们趁天黑之前赶紧上山吧!”拓星瞳讪讪说。
“好嘞……”
两人终于成功登顶,峰越高越陡。
叶飞鸢杵着登山杖,走得还算稳健,拓星瞳跟在后面,时不时想搀扶她,却发现脚底的碎石故意作对一般,让她身体像被众人推的不倒翁般团团转,几次摔倒,磕到膝盖,感觉到鲜血淋漓,渐渐黏连了裤子……
不管不顾那么多了,她一路护着身后的包,那里有她要守护的重要灵魂——
是责任,是信念,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毅……
近了,更近了, 拓星瞳一眼就看见了……
隆冬,枝繁叶茂的松柏下,一座赤黑的墓碑茕茕孑立矗立在那,上面篆刻着“邢尨宵之墓”五个大字,树叶随着风吹得“哗啦哗啦”响!
亭亭华盖下,砂土松软,叶飞鸢协助拓星瞳不多时便挖出一个深坑,拓星瞳虔诚地将邢尨宵骨灰盒捧出来,埋进去。
按照叶飞鸢的指引,拓星瞳焚香虔诚叩拜!
不都说云白山许愿很灵吗?
那——
拓星瞳许下愿望:
如果人间非要有离别,我希望离开的人是我,我愿意帮他扛下所有天罚!
他几次三番救我与家人于水深火热之中。不仅仅我,他对人间有大爱,用我的命换他平安,稳赚不赔!
我早已把他刻入我的神魂里,不论生死,我只愿我的初恋是他,挚爱是他,短暂的一生都是他,即使再入轮回,我依然要记得他,刻骨铭心……
即便是圈套又如何,我跳进去甘之如饴!
一切事宜结束……
再漫长的人生都随着入土为安的这一刻彻底终结。
下山,坐进缆车,缆车顺着索道一路漂移。
拓星瞳想回头看。
叶飞鸢提醒:“不能回头了,再眷恋都得学会放下。对你,对他,都是……”
拓星瞳忍不住问:“邢老的墓碑雕刻得很精致,是婆婆说的黑衣少年帮立的吗?”
谁知,叶飞鸢还真的打开了话匣子:“没错,是我老伴儿前两天雕刻完工的,他年轻的时候就有这精湛的手艺活,十里八乡的能工巧匠没一个比他强的……”
打断叶飞鸢毫不吝啬的溢美之词,拓星瞳抛砖引玉:
“那,这么好的可以媲美工艺品的碑,是黑衣少年搬到山巅的吗?一般不都是先葬骨灰后立碑吗?人还没死,他提前就算好了下葬日?”
叶飞鸢避重就轻: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提前立好碑就像给彼此心灵搭建一个桥梁,让亲属在情感上有个过渡,不至于在短时间内接受不了那种伤痛……”
拓星瞳认可,刚想说什么,只听叶飞鸢叹了口气:“我想,强大如神只的他,内心也是有动荡的!他喜形不颜于色……他不想面对这个沉痛场景,所以让你独自来了!”
“不可能吧,他明明是超脱纲常,看透世事的一个人……”拓星瞳脱口而出。
夜色已渐黑,缆车停了,叶飞鸢推门:“万物皆有可能!我带你先回家……”
拓星瞳背着包跟上来:“现在,要不要先去采草药给老公公?”
“不必了…昨夜老头子实在疼得受不了了,我就把救命恩人赠予的最后一颗灵药给他吃了,能撑个一年左右,下一次预感腰伤再发作前,他就要深耕于我们夫妻碑这件事了…”叶飞鸢此言一出泪已千行,明显老了几个度。
“婆婆是说,灵药吃完了,老公公就活不久了?草药只能暂时止痛,治标不治本?”
“是啊,再舍不得也快要阴阳相隔了…人世间最无能为力的事情莫过于此…”叶飞鸢说着又开始哭泣。
拓星瞳是同情的,但是婆婆已然饱经风霜,不能哭得太浓烈了,不然只怕……
叶飞鸢眼泪像要流干了似的,眼窝凹陷不堪,眼白浑浊——
后来,直到看到他们夫妻的房子,从来没有那么形象的画面来诠释“柴房”这个定义。
那么眼前便有了,整整齐齐码得比屋檐还高,数以万计的干柴占据了拓星瞳的全部视野。
“我老伴儿说,趁他活着,给我多攒点……”
“他怕我烧完了又怕我烧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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