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娘想说什么,却被上方突然响起的钟声打断。青铜钟浑厚的余波震得甬道簌簌落灰,她怀中的焦尾琴弦自发地绷直,指向声源方向。
"子时三刻…"顾长安望向从缝隙透下的月光,"太常寺的晨钟…"
他们循着钟声攀至甬道顶端。推开松动的青砖后,眼前赫然是倒悬的编钟架。最大的那口"黄钟"正微微晃动,钟体内侧布满利器划痕,最深处刻着段《长生乐》的残谱。
许云娘刚要细看,顾长安突然捂住她的嘴。编钟架后的屏风映出个人影——永王李璘正抚摸着钟架上的刻痕,蟒纹袍角扫过地面未干的血迹。
"二十年了…"永王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温柔,"沈昭仪用亲骨肉换来的野种,如今倒成了太子的心腹…"他突然暴起一剑劈向编钟,裂开的钟体内竟掉出半块青铜残片,与玉真公主心口嵌着的一模一样。
顾长安的金属右臂突然痉挛起来。许云娘急忙按住他手臂上的齿轮,却摸到满手温热的金属液。她这才发现,他整条右臂的金属化正在加速,皮肤下的齿轮已浮现到表面。
永王似有所觉,猛地转向屏风:"谁?!"
千钧一发之际,许云娘拨动焦尾琴弦。清越的音色与尚未停歇的钟声共鸣,震得满架编钟嗡嗡作响。永王踉跄着后退两步,突然痛苦地捂住耳朵——他耳孔中竟爬出几缕紫丝。
顾长安趁机撞开暗门。两人跌入隔壁的笙箫库时,永王的怒吼犹在耳畔:"掘地三尺也要把顾长安的心挖出来!"
许云娘瘫坐在堆积如山的乐谱间,突然发现手中残弦正指向某卷《破阵乐》谱本。她颤抖着展开泛黄的纸页,在夹层里找到张烧焦的便笺——是父亲的笔迹:"沈兄托付《长生乐》残谱藏于黄钟,然永王已生疑,速毁…"
"我爹他…是想保护…"她的眼泪砸在焦痕上,晕开了最后几个字。顾长安沉默地拆下笙管,组装成简易武器。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他心口律律图已蔓延至下颌,金属光泽在皮肤下如活物般流动。
"沈青的羊皮卷…"他忽然开口,声音像生了锈的机括,"说《长生乐》第七转能逆转血脉异化…"
院外突然响起急促的哨声。许云娘扑到窗边,看见金吾卫正在院中集结,为首的举着火把照向藏书阁方向。她回头想提醒顾长安,却见男人正用匕首划开心口的皮肤,金粉状的血泊中,隐约露出半枚嵌在血肉里的青铜钥匙。
"顾长安!"她扑过去按住他鲜血淋漓的手,"你做什么?"
男人抬起半边金属化的脸,瞳孔里映着越来越近的火光:"赌一把…看看我这颗心…到底算不算沈氏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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