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霜降。
枯叶漫过青石板时,林初九的刀正抵在恶匪“穿山豹”咽喉上。镇口酒肆的檐角挂着半盏残灯,将他褪色的青衫染成暗红——三日前,这帮匪徒屠了西村十三口,此刻为首的七人正被他用绳索串成糖葫芦,像牲口般蜷在泥水里。
“大侠饶命!”穿山豹满脸横肉抖得似筛糠,左脸还留着被刀背砸出的血痕,“小的们有眼无珠,您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林初九冷笑,靴底碾过匪徒腰间滚落的金簪——那是他在西村枯井里捞起的,簪头还缠着半缕带血的发丝,“你们剥人面皮时,可曾想过留一线?”
话音未落,街角突然传来孩童尖叫。
三匹快马冲破薄雾,马上汉子手持泼风刀,刀背刻着狰狞鬼面。林初九瞳孔骤缩——这是恶匪“黑风寨”的标记,传闻大寨主“笑面虎”周通手段比穿山豹更狠辣十倍有余。
“老七!”马上汉子勒住缰绳,刀锋挑起穿山豹下巴,“老子让你盯着盐道,你倒在这儿给人当狗?”
穿山豹惨呼:“大哥救我!这小子......”
寒光一闪,林初九足尖点地掠至马前,柳叶刀带起的劲风刮得槐树叶簌簌作响。为首汉子举着泼风刀迎击,却见刀光在暮色中划出诡异的弧度——不是横劈,而是斜挑,如游鱼钻过水草般避开刀网,直取咽喉。
“当啷!”
汉子本能用刀背格挡,却听见骨骼碎裂声。林初九的刀竟透过刀缝,将他锁骨连同肩胛骨一并削断。血珠飞溅间,汉子惨叫着从马上跌落,泼风刀滚出三丈远,刀刃上还粘着半片带血的衣襟。
“大哥!”另两名土匪瞳孔骤缩,拨转马头想逃。林初九足尖点地跃起,腰间钢镖已捏在指间——不是两枚,而是五枚,呈梅花状散开。当先土匪听见脑后破风声响,刚要低头,钢镖已穿透他右耳,钉入后颈大椎穴,连人带马栽进路边水沟。
第三人狠抽马鞭,黑马吃痛前冲,却被林初九掷出的柳叶刀贯穿马臀。惊马人立而起,将土匪甩落在地。林初九缓步走近,靴底碾碎他腰间的鬼面腰牌:“周通在哪儿?”
土匪浑身发抖,盯着林初九身后断裂的槐树——碗口粗的树干斜插在泥地里,截面平整如镜,分明是被刀气震断。
“在......在城隍庙!”土匪脱口而出,“求大侠饶命!我们只是听令行事......”
“听令?”林初九冷笑,踩住他手腕。土匪惨叫着看自己掌心露出白骨。“明日卯时前滚出镇子,再让我看见——”
他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梆子声。三盏鬼面灯笼破雾而来,中间那人骑着高头大马,腰间别着鎏金短刀,正是黑风寨大寨主周通。
“林初九,你果然在这儿。”周通抬手,灯笼光照在林初九脸上,“当年你爹就是这副样子,以为自己能替天行道——结果呢?还不是像条狗一样死在洋人枪下。”
林初九握刀的手青筋暴起。周通嘴里的“洋人”,正是五年前在钱塘江外滩枪杀父亲的英国领事,而眼前这人,曾是父亲最信任的副手。
“你想替你爹报仇?”周通拨弄着短刀上的红宝石,“来啊,砍了我——反正你娘的头,还在乱坟岗第十三层泡着,你猜她现在是烂成泥了,还是被我炼成了——”
林初九暴起挥刀。周通早有防备,策马后退的同时甩出袖箭。六支弩箭擦着林初九面门飞过,其中一支擦破他耳垂,血珠落在地上竟冒起青烟。
“记住了,小崽子。”周通勒住马,朝地上的土匪甩了甩头,“黑风寨的人,你杀不完——就像你娘的魂,永远回不了家。”
他抬手一挥,身后喽啰抛出满地硫磺。林初九挥刀劈开烟雾,再睁眼时,官道上只剩几枚带血的马蹄铁,和被踩碎的鬼面灯笼。
子时,城隍庙。
周通捂着肋下伤口(原来在和林初九交手中他已经受伤了,自知不敌所以放出狠话赶紧撤离)在供桌下摸到暗格。里面蜷缩着个灰袍老道,正用骨签剔牙,指尖沾着半片带血的人皮。
“清虚子,你的援手呢?”周通咬牙,“那小子一人挑了我好几个兄弟!跟他交手我也受伤了!”
老道慢条斯理地吹去骨签上的血沫:“别急,贫道既收了你的香火钱,自然不会食言。”他枯瘦的手指敲了敲供桌,“不过周大寨主,你确定要请那东西?一旦放出,可就收不回了。”
周通想起白日里那柄快刀,想起弟兄被劈成两半时的惨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只要能宰了那姓林的,乱坟岗的东西全放出来又如何?老子要让这镇子给我兄弟陪葬!”
老道阴笑,从袖中掏出只木盒。盒盖掀开的瞬间,窗外骤起阴风,吹得烛火明灭不定。盒底躺着半枚残破的铜钱,边缘凝结着暗褐色的血垢。
“丑时三刻,带三具童男童女的尸体去乱坟岗。”老道低声道,“记得用黑狗血淋遍坟头,等铜钱渗血,贫道自会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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