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翊坤宫却烛火大盛,将殿内照得亮如白昼。宫女太监们屏气敛息,脚步放得极轻,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殿内,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扰了主子。今晚,皇帝留宿在此,年世兰精心装扮,一袭轻柔的绸缎寝衣,勾勒出她婀娜的身姿,发间只插着一支温润的玉簪,更添几分楚楚动人的韵味。
年世兰亲自为皇帝斟上一盏暖茶,茶雾升腾,带着淡淡的茶香,“陛下,尝尝这茶,是臣妾特意为您准备的,最能解乏。” 说罢,便将茶盏递到皇帝手边。皇帝接过,浅抿一口,微微点头示意,可目光却有些游离,思绪早已飘远。
年世兰见状,也不恼,只是安静地坐在皇帝身旁,但皇帝的心思显然不在这儿女情长之上,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年世兰所说的每一句话,四阿哥那病弱的模样也在他眼前挥之不去。那孩子自幼乖巧懂事,被送出宫抚养后,如今却身体孱弱,实在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揪心。再联想到皇后的进言,诸多事情交织在一起,让他越想越觉得其中似有隐情。
第二日清晨,皇帝缓缓起身,一夜的思索让他神色依旧带着几分凝重,眼底也泛起了淡淡的青色。年世兰也跟着起身,轻声询问:“陛下,可要再歇息片刻?” 皇帝摇了摇头,没有过多停留。
宫女们赶忙上前,为皇帝呈上洗漱用具。他简单洗漱后,便大步迈向殿外。离去时,脚步略显匆忙,往日里沉稳的步伐此刻多了几分急切。皇帝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要尽快查清四阿哥之事的真相,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更不能容忍后宫之中可能存在的阴谋诡计肆意横行 。
其实,四阿哥得时疫的事情,皇帝并非没有起过疑心。他心里清楚,这疫病来得太过突然,又偏偏发生在四阿哥身上,怎么就那么巧,和莞嫔出事的时候如此相似。莞嫔当初遭遇的那场意外,至今还让皇帝耿耿于怀,如今旧事重提,年世兰说的那些话,看似句句为四阿哥抱不平,实则在皇帝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细细思量,华妃所言也确实不无道理,皇后向太后进言让四阿哥搬出寿康宫,之后又发生了小德子带病伺候的事情,这其中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皇帝一边走,一边暗自思索,脚步愈发沉重,他决心一定要将此事彻查清楚 。
皇帝背着手,在养心殿内缓缓踱步,神色冷峻,突然,他停下脚步,沉声道:“苏培盛。”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培盛闻声,立刻小步上前,躬身行礼,恭敬道:“奴才在。”
“仔细查查近日四阿哥身边的小德子有什么人接触过。”皇帝眼神犀利,直直地看向苏培盛,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仿佛要将此事刻进苏培盛心里。
苏培盛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是,皇上。只是如今这时疫的事,闹得宫里人心惶惶的,各处都忙着防疫,人心本就不稳。若是皇上在这个节骨眼上查,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慌乱,是否不太好?”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瞄皇帝的脸色,生怕自己的话惹得龙颜不悦。
皇帝听闻,气极反笑,笑声中却没有半分欢愉,只有满满的嘲讽与愤怒。“果然是好手段啊。”他低声呢喃,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苏培盛说,“现在去查,对方想必早有防备,应该也查不到什么了。”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些后宫中的争斗,他不是看不明白,只是没想到竟有人胆大包天,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算计自己的儿子。
“你只管叫人悄悄地查,不必大张旗鼓的。”皇帝顿了顿,再次看向苏培盛,语气坚定,“记住,一定要隐秘行事,不能打草惊蛇。查到什么,就立刻来报朕,一刻都不许耽搁。”
“奴才遵旨。”苏培盛连忙应下,他深知此事干系重大,稍有差池,便是掉脑袋的罪过。等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苏培盛才躬身退了出去,心中暗自盘算着该如何着手调查这件棘手的事情 。
翊坤宫内,晨光透过层层纱幔,年世兰悠悠转醒,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身旁的宫女们立刻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伺候她洗漱梳妆。正当她任由宫女为自己梳理着如墨的长发时,眼角余光瞥见颂芝行色匆匆地从殿外进来。
颂芝满脸焦急,脚步急促,一进内殿,便赶紧福身行礼,“娘娘。”她的声音透着几分紧张与疑惑,“奴婢刚刚在宫道上瞧见御前的小夏子匆匆忙忙地去了内务府,瞧他那神色匆忙的样子,莫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去查四阿哥那件事的?”颂芝一边说着,一边抬眼偷偷观察年世兰的表情,眼神里满是担忧。
“娘娘昨晚又何必提这件事呢?”颂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如今这宫里为了时疫的事本就乱成一团,咱们无端提起这事儿,万一惹恼了皇上,可如何是好?再说了,要是真查出什么,对娘娘您也未必有好处啊。”颂芝越说越激动,她实在想不明白,年世兰为何要在这个时候主动提起四阿哥染病的事情,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觉得自家娘娘似乎没有考虑周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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