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一张老脸憋得通红,青一阵,紫一阵,精彩得如同开了染坊。
不知是那百年陈酿的酒气上了头,还是被韩云这番话给活活气的。
他活了六十多年,在皇宫里伺候了两代皇帝,自诩是见过九天之上风光的人物。
皇帝陛下的内库,他也曾有幸瞥过一眼,里面的奇珍异宝,确实是琳琅满目,能让世人疯狂。
可跟眼前这一比……
那简直就是个村头老财主家积灰的地窖!
小气!
寒酸!
抠搜!
这一刻,李公公甚至开始发自内心地可怜起了远在京城,还以为自己富有四海的皇帝陛下。
“咳咳!”
李公公强行压下心中那翻江倒海的震惊和荒谬感,干咳了两声,找回一点自己作为“钦差大臣”的威严。
他颤巍巍地端起那羊脂白玉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
酒液入喉,一股温润醇厚的暖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那股难以言喻的舒爽滋味,让他舒服得差点当场呻吟出声!
这……这他娘的比皇帝老儿珍藏了三十年,过年都舍不得喝一口的“琼花露”还好喝一百倍!
“韩……韩郡爷……”
李公公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发颤,连称呼都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恭敬的“郡爷”。
“您……您这……实在是……太客气了……”
他搜肠刮肚,实在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哎,哪里哪里。”
韩云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副“苦恼至极”的表情,长长地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咱这也是没办法。”
“公公您是不知道啊,我这人,天生就对钱没什么兴趣,就想老婆孩子热炕头,过点安生日子。”
“可这钱啊,它就跟长了腿似的,非要往我怀里钻,拦都拦不住!”
韩云指了指脚下那闪闪发光的金砖地,一脸的“生无可恋”。
“就说这地吧,本来是想铺点青石板的,结果手下人挖地基的时候,一不小心,挖出一条小金矿来,你说气不气人?”
“挖出来的金子没地方放,扔了又觉得可惜,没办法,只能融了铺在地上,省地方。”
他又指了指穹顶上那些亮瞎人眼的夜明珠。
“还有这些珠子,前阵子出海的商队,说是在东海一个荒岛上捡的,跟不要钱的石头蛋子似的,拉回来好几大船。”
“晚上点蜡烛吧,烟熏火燎的,对咱家这些娇滴滴的丫鬟皮肤不好。没办法,只能把这些石头蛋子挂上去当灯用了,虽然亮了点,刺眼了点,但总比没有强。”
韩云一脸“真诚”地看着目瞪口呆的李公公,无奈地摊了摊手。
“所以啊,公公您千万别嫌弃,我们这儿条件就这样,穷乡僻壤的,实在是简陋了点。”
“……”
李公公彻底不说话了。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韩云,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微微张着,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彻底变成了一锅粥。
挖地基挖出金矿?
出海捡夜明珠按船拉?
这他妈是阳间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广平郡的郡丞张谦,会被活活吓得尿裤子了!
换自己来,也得尿!
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
这是在赤裸裸地挑战一个正常人的认知极限和心理防线!
他原本以为,韩云只是一个运气好,发了笔横财的土财主,一个占山为王的巨寇。
自己带着三千精锐羽林卫,手持皇帝圣旨,那就是天神下凡,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像蚂蚁一样碾死!
可现在……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人畜无害,一脸“我很穷,我很苦恼”的年轻人,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
这哪里是什么土财主?
这哪里是什么巨寇?
这分明是一头披着人皮,用金山银海喂养出来的……绝世凶兽啊!
自己那点所谓的“天威”,那份狗屁圣旨,在这头凶兽面前,简直就像是一只在巨龙面前上蹿下跳的……小丑!
就在李公公心神失守,三观尽碎之际,韩云看似随意地举起酒杯,对着身旁的吴用使了个眼色。
吴用瞬间心领神会,对着韩云微微躬身,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笑容,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宴会厅。
宴会厅外,月色如水。
那三千羽林卫和李公公的一众心腹幕僚、随从,正等候在偏院之中。
他们虽然没能进入主厅,但从那门缝里透出的万丈宝光,和那随风飘来的,让他们口水直流的酒菜香气,也足以让他们心痒难耐。
就在这时,吴用带着一脸和煦的笑容,领着几十名家丁,抬着一个个沉甸甸的大箱子走了过来。
“各位军爷、各位大人,一路远来,辛苦了!”
吴用拱手笑道:“我家主公说了,钦差大人是客,各位也是客,断没有让客人在门外喝西北风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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