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点点头,粗糙的手指抚过婴儿皱巴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在这片荒凉的北地,贫民的孩子生来就要受苦,更何况是他们这样修为低的猎魔人。
洞外,风雪依旧肆虐,岩洞内只有微弱的火光和婴儿微弱的啼哭声。杨安将孩子抱紧,用体温为他驱散寒意。
刘佳疲惫地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没有欢呼,没有庆祝,只有风雪中的一点温暖。
这就是杨斩的出生——在这片被所有人遗忘的贫瘠土地上,在凛冬最刺骨的寒夜里,在暗无天日的岩洞深处。洞外呼啸的北风裹挟着冰雪,像无数厉鬼在哀嚎。
秋月白虚幻的灵体微微震颤,他伸出半透明的手指想要触碰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却只能徒劳地穿透而过。
刹那间,整个画面如同镜面碎裂,将他的魂魄撕扯成千万片飘零的残影,意识随之坠入无底深渊。
"爹爹,给我玩嘛~"稚嫩的童声突然刺破黑暗。
恍惚间,他看到三岁的杨斩像只欢快的小兽,绕着父亲蹦蹦跳跳。
阳光洒在孩子仰起的小脸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满了对罗盘的好奇。
杨安爽朗的笑声在原野上回荡,惊起几只觅食的云雀。
"娘亲......娘亲......"小杨斩突然瘪着嘴,跌跌撞撞奔向溪边的妇人。
清澈的溪水映出刘佳温柔的笑靥,她擦干手上的水珠,将孩子搂进带着皂角香气的怀抱:"斩儿乖,这个罗盘要是弄坏了,那些吃人的妖魔就会找到我们的。"
"臭小子,男子汉哭什么鼻子!"杨安一把拎起儿子,像提着小猫崽将他放到空地中央。
粗糙的大手往嫩生生的小手里塞了根木棍:"看好了,这就是你的剑。记住,我们猎魔人的剑不为杀魔,只为自保。"
"嗯!"三岁的娃娃重重点头,肉嘟嘟的脸蛋绷得紧紧的。阳光在他手中的"宝剑"上镀了层金边,倒真显出几分肃杀之气。
"安哥,孩子还这么小......"刘佳擦拭着额角的汗珠,话虽这么说,眼角眉梢却盈满笑意。
"娘子啊,"杨安调整着儿子握剑的姿势,"这世道朝不保夕,早一天学会保命的本事,就多一分活下来的指望。
"说着突然挠了挠儿子的咯吱窝,严肃的教学顿时变成了父子俩滚作一团的嬉闹。
杨安将儿子高高举起,原地转了两圈,小杨斩被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得哇哇大叫,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随即,父亲宽厚的大手稳稳托住他,转眼间又将他架在了自己宽阔的肩膀上。
"驾!"杨安大喊一声,驮着儿子向前冲去,小杨斩紧紧抓住父亲浓密的黑发,笑声像银铃洒落一地。
虚幻中的秋月白静静伫立,素来清冷的面容难得浮现一丝笑意。他望着梦朔雪转世后的幸福模样,眼底泛起温柔的涟漪。
这一世的他,终于拥有了自己从未敢奢望的天伦之乐。
画面中健硕的母亲一边晾衣服一边看着父子俩的嬉闹,黝黑的脸上也露出了灿烂且幸福的笑容。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步,苍白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伸向咯咯直笑的孩子。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杨斩红扑扑的脸蛋时,眼前的景象突然如同水中倒影荡开层层波纹,化作万千晶莹的光点,消散在虚无之中。
"爹..."他含糊地叫了一声,小手本能地抓紧父亲肩头的衣料。
"醒了?"杨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长途跋涉特有的沙哑,"再坚持会儿,找到安全的山洞就行了。"
听着耳边那道熟悉的说话声,秋月白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晰。
他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映出杨安高大的背影——那个总是挺直腰板的男人此刻正微微弓着身子,背上驮着他五岁的儿子杨斩。
小家伙趴在父亲肩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刘佳紧跟在父子俩身侧,粗糙的手指始终按在腰间的柴刀上,警惕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的树丛。
秋月白注意到她刻意落后半步,恰好能同时护住杨安侧翼和背后的死角。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空气中飘来杨斩的轻嗯声,和杨安低沉温和的应答。
这熟悉的场景让秋月白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从前,直到他注意到刘佳紧绷的嘴角和不时轻颤的柴刀。
五岁的杨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脸颊蹭到杨安被汗水浸湿的后颈,咸涩的味道立刻充满了鼻腔。
杨斩揉了揉眼睛,视野逐渐清晰。父亲古铜色的后颈上,一道狰狞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白色的光。
"罗盘转了吗?"杨斩突然问道,这是他每天醒来必问的问题。
杨安低笑一声,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腰间。青铜罗盘安静地挂在皮带上,指针微微颤动,并没有疯狂旋转——这意味着附近没有魔气。
"今天运气好。"父亲说着,调整了一下背带。杨斩能感觉到他背部肌肉的起伏,像一座会呼吸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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