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儿......"刘佳用还能动的左手将儿子搂进怀里。
杨斩惊醒,看到父母浑身是血的模样,吓得说不出话来。杨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摸了摸儿子的头:"没事了......"
他话未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地上。刘佳心头一紧——丈夫的伤比她想象的更重。
"我们先找个地方休养。"她当机立断,单手抱起杨斩,让杨安搭着自己的肩膀。
三人艰难地向东行进。杨安的脚步越来越沉,呼吸也越发急促。刘佳知道,他们必须尽快找到那个猎魔人哨站。
正午时分,他们终于看到山坡上简陋的木屋,屋顶插着一面褪色的红旗——猎魔人的标记。
哨站里只有个独眼的老猎魔人。他看到三人的惨状,二话不说让出了自己的床铺。
"青蚨魔修?"老猎魔人检查完杨安的伤势,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们能活下来真是命大。"
他熟练地熬制药膏,给杨安敷上:"伤到内腑了,以后阴雨天会疼,但死不了。"
刘佳看着自己废掉的右臂,苦笑一声。老猎魔人瞥了一眼:"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当年我这条胳膊也是这么没的。"
他给三人端来热汤,突然压低声音:"最近东边也不太平,听说有'血月教'的人在活动。"
杨安和刘佳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忧虑。
"你们先养伤。"老猎魔人拍拍杨安的肩膀,"等好些了,往南走。南边'浩天宗'的地界还算安稳。"
夜深人静,杨斩蜷缩在父母中间睡着了。刘佳用左手轻轻抚摸儿子的头发,低声道:"安哥,我们接下来......"
杨安望着窗外的月光,腹部伤口隐隐作痛:"等伤好些,按他说的,去南边。"
他转头看向妻子废掉的右臂,眼中满是愧疚。刘佳却摇摇头,用左手握住他的手:"能活下来就好。"
月色如水,悄然漫过窗棂。夫妻二人相拥而眠,在彼此的体温中寻得慰藉,渐渐沉入梦乡。
秋月白的灵魂体悬浮在半空,淡蓝微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他眉头紧蹙,目光久久停留在杨斩熟睡的面容上。
穿过半开的雕花木窗,他飘向隔壁房间。十岁的少年四仰八叉地躺在床榻上,麦色肌肤在月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凌乱的发丝间还沾着几根草屑。
秋月白不自觉地伸出手,虚影的指尖穿过孩子蓬松的头发,却在触碰的瞬间,整个画面如水中倒影逐渐破碎。
耳边传来急促的喘息声,混合着匆匆脚步踩碎草枝的噼啪脆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秋月白的意识渐渐苏醒,眼前的画面让他的灵魂体都因惊惶而微微扭曲。他无声地翕动薄唇,一遍遍重复着:"快跑!快跑!"
刘佳紧紧抱着十岁的杨斩在密林中狂奔,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摇曳如烛火。身后的杨安突然停下脚步,佝偻的身躯在黑暗中绷成一张弓。
他最后深深望了一眼妻儿的背影,攥紧手中的猎魔刀,毅然转身冲向身后蠕动的黑暗。
"娘......"杨斩带着哭腔的呼唤被夜风吹散。刘佳没有回头,只是将儿子搂得更紧。
她咬破舌尖强提精神,丹田所剩无几的灵力疯狂流转,在经脉中烧灼出滚烫的痛感。
身后的厮杀声渐渐沉寂,林中只剩下风吹草叶的沙沙声,和母子二人交错的喘息。这寂静比任何声响都更令人窒息。
突然,刘佳后背窜过一阵刺骨寒意。电光火石间,她猛地转向,将杨斩塞进一坨半干的巨角牛粪中。
"斩儿别怕,"她颤抖的手指拂过儿子泪湿的脸颊,又飞快抓起几坨粪便掩盖,"记住爹娘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声。"
杨斩死死咬住下唇,将罗盘紧贴胸口。冰凉的金属硌得生疼,却让他莫名安心。
"娘亲......"带着哭腔的童音细若蚊呐,"你和爹爹一定要回来接我......"
刘佳最后摸了摸儿子藏身之处,转身已泪如雨下。她挥舞柴刀劈砍树干,刻意制造出巨大声响。黑影果然被引动,如潮水奔涌向她冲去。
远处的厮杀声时断时续,杨斩蜷缩在恶臭的粪堆里,只觉得连血液都要凝固。不知过了多久,一双血红的眼睛突然贴上了粪便的缝隙。
杨斩猛地后仰,后脑勺重重撞上树干。浓重的血腥味从缝隙渗入,他死死捂住嘴巴,连呼吸都停滞了。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滑落,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咬破嘴唇渗出的血。
腐肉的恶臭在鼻腔里凝固成块,杨斩的指甲已经抠进了掌心的肉里。粪堆外,那双血红的眼睛贴着缝隙缓缓移动,潮湿的呼吸像钝刀刮着耳膜。
"小老鼠..."沙哑的声音渗进来,"闻到你了..."
杨斩突然想起父亲教过的龟息术。他松开咬烂的嘴唇,让带着铁锈味的唾液润湿喉咙,心跳随着回忆慢慢沉入丹田。
母亲缝在他衣襟里的敛息符开始发烫,将最后一丝生气也锁在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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