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天幕骤然撕裂。
那道蓝光最初只是天边的一粒萤火,却在转瞬间膨胀成刺目的火球。清虚子抬头时,正看见它拖着十丈长的尾焰撕开云层,所过之处,星斗尽黯。
"师父!那不是——"
孙思邈的白须被热浪掀起,枯瘦的面庞映着诡谲的蓝光。他深陷的眼窝里跳动着两簇幽火,竟在笑:"好手段...竟用陨铁粉混硫磺硝石,造了个假荧惑..."
燃烧的"流星"越来越近,终于显出真容——哪里是什么天象,分明是上百只乌鸦用铁索拖拽着的陨铁火球!每只乌鸦的眼珠都泛着蓝光,鸟喙滴落着熔化的铁水。
天权位的青铜灯盏最先感应到危机,灯焰陡然蹿高三尺。
火球却在半空突然解体,化作漫天火鸦俯冲而下。清风的桃木剑刚斩落第一只,就被滚烫的铁水灼穿剑身。第二只直接撞向他的面门,鸟爪上绑着的硝石袋"轰"地炸开!
"北斗注死!"
孙思邈的嘶吼压过爆炸声。老道竟扯开燃烧的道袍,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那里用金漆刺着微型北斗阵,七颗星位正对应地上的灯盏。
最后一只火鸦笔直冲向灯阵中央的玉佩。
那颗"流星"撕裂夜幕时,清风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蓝紫色的尾焰在夜空中划出妖异的弧线,所过之处竟有细碎的电光闪烁。当它迫近到百丈距离时,少年道士终于看清——那根本不是陨星,而是一只翼展近丈的青铜乌鸦,鸟喙里衔着块拳头大的陨铁,铁块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红色纹路。
"师爷!"
孙思邈的道袍突然无风自动。老道仰天长啸,手中藤杖重重插入祭坛裂缝。杖头的雷击木炸开刺目电光,在众人头顶织成一张电网。
"轰——"
燃烧的铜鸦撞上电网的刹那,整座终南山剧烈震颤。爆炸的气浪掀翻了五盏幽冥灯,绿色的火油泼溅在玄武岩上,竟烧出一个个骷髅形状的焦痕。
咳咳...好一个荧惑守心局..."
烟尘中,孙思邈拄着半截焦黑的藤杖站起身。他雪白的须发被燎去大半,道袍前襟露出焦糊的皮肉,可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
清虚子突然发现异常——师父的瞳孔里映出的不是火光,而是两团旋转的星云!
"看天上!"
少年抬头,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原本应该悬挂北斗七星的夜空,此刻竟被七颗妖异的蓝星取代。它们排列成勺形,却比正常北斗大出三倍有余,每颗星体表面都浮动着人脸状的阴云。
最可怕的是天权星的位置——那里浮现的赫然是安禄山的面容!
爆炸中心的青铜鸦残骸突然"咔咔"作响。
那块陨铁从鸟喙中滚落,表面红纹如活物般蠕动。孙思邈刚用藤杖拨动,陨铁突然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包裹的东西——
半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是...是人的..."清风胃部一阵痉挛。
更恐怖的是,心脏表面刻着生辰八字。孙思邈只看一眼就剧烈颤抖起来——这是开元七年七月初七的子时八字,与玄宗皇帝完全吻合!
心脏突然爆开,血雾中浮现出清晰的影像:范阳地下祭坛上,七根寒铁钉正缓缓刺入人偶胸口。每刺入一根,影像里的玄宗就衰老一分。
"逆天改命...他竟要夺紫微星位!"
杨玉环的泪晶被置于玉衡位灯盏旁时,异变陡生。
原本灰蓝的晶体突然渗出猩红血丝,在灯焰照射下,竟与玉佩断口的蓝光交织成网。清虚子倒吸凉气——那血丝蜿蜒的轨迹,分明是人体经脉图!
"好狠的手段......"孙思邈的指甲掐进掌心。
血网渐渐凝成个女子的轮廓:云鬓散乱,琵琶骨被陨铁链穿透,心口插着七根金针。虽看不清面容,但那挣扎的姿态,分明是......
"梅妃?!"清风手中的桃木剑"当啷"落地。
老道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黑血里竟有蓝色晶粒闪烁。他死死盯着天璇位突然暴缩的灯焰,嘶声道:"快!震位添犀角粉!"
孙思邈突然撕开残破的道袍。老道枯瘦的胸膛上,用金漆刺着的微型北斗七星突然开始移位。天枢与天璇互换,摇光直指紫微——这是拼着折寿二十年,强行推演星象轨迹!
清虚子眼睁睁看着师父的皮肤迅速干瘪,七窍渗出黑血。当最后一道星纹归位时,老道嘶吼着将半截藤杖插进自己胸膛:
"太乙救苦天尊——!"
杖头残存的雷击木轰然炸裂,万千电蛇窜向夜空。假北斗被雷光击中,一颗接一颗熄灭。当最后一颗蓝星消失时,远在范阳的安禄山突然惨叫一声,七窍喷出蓝火。
山风卷着焦糊味掠过祭坛,那半颗心脏早已化作飞灰,湮灭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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