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城外的山道上,月光被乌云吞没。
清风伏在乱石嶙峋的山坳里,右臂的伤口已经溃烂,脓血浸透了半截道袍。三日前那场突围,安禄山的狼骑兵用淬了陨铁粉的箭矢射穿了他的肩膀,箭伤处泛着诡异的蓝光,像是有活物在皮肉下蠕动。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山路上,火把连成一条扭动的赤蛇。披着铁甲的狼骑兵牵着蓝眼獒犬,犬鼻贴着地面,呼出的白气里竟也带着细微的蓝芒——这些畜生被喂食了陨铁磨成的粉末,嗅觉比寻常猎犬敏锐十倍。
清风咬紧牙关,从怀中摸出最后一张遁地符。符纸边缘的朱砂已经褪色,孙思邈亲手绘制的保命灵符,效力正在急速消散。
"师爷......"
他颤抖着捏碎符纸,黄纸在掌心化作灰烬。一阵清风掠过,他的身影模糊了一瞬——却只挪出十丈远,仍在追兵的包围圈内!
芦苇荡的腐水漫过腰际时,清风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他颤抖着撕开右肩的衣料,伤口处的皮肉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蓝色,像被冰封的琉璃。更可怕的是,皮肤下隐约可见无数发丝般的细线在蠕动——它们像活物一样,顺着血管的走向,一寸寸向心脉爬行。
"呃……啊!"
一阵剧痛突然从肩头炸开。清风死死咬住道袍袖口,冷汗浸透了后背。那些蓝丝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恐惧,竟在皮下加快了蠕动速度,所过之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冰冷。
他忽然想起师父的警告:
"安禄山的傀儡丝,是以活人魂魄炼成的。中者先失五感,再丧神智,最终沦为行尸走肉......"
"这边有血迹!"
山道上,追兵的吼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穿透芦苇丛,将清风的影子投在泥水上——那影子竟扭曲成了诡异的形状,肩膀处延伸出数十条触须般的黑影。
清风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瞳孔骤缩。
那些蓝丝已经钻出了皮肤表面!它们在空气中扭动着,像一群饥饿的毒蛇,甚至试图缠绕他的手指。更可怕的是,他的右臂正在失去知觉——指尖触碰芦苇时,竟然感觉不到任何刺痛。
"五感......在消失......"
他绝望地意识到,自己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就会彻底沦为傀儡。
怀中的玄铁玉匣突然发烫,烫得他胸口皮肤"滋滋"作响。
清风手忙脚乱地掏出玉匣,发现匣面上的北斗纹路正在渗出血珠。那些血珠诡异地逆流而上,组成一行小字:
"刺大椎,锁心脉。"
他毫不犹豫地摸出冰魄针。
第一针刺入后颈大椎穴时,针尾的"郭"字徽记突然亮起金光。剧痛如闪电般贯穿全身,那些蠕动的蓝丝瞬间僵直!
百米外的山道上,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清风抬头,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追兵们像提线木偶般抽搐起来,眼耳口鼻中钻出同样的蓝色丝线。那些丝线在空中疯狂舞动,然后......
开始互相吞噬!
"果然同源......"
清风咳出一口黑血,血中缠绕的蓝丝也在自相残杀。他终于明白了师爷的布局——这些追兵体内的傀儡丝,和他所中的是同一批炼制出来的。冰魄针引发的共鸣,让它们将彼此当成了敌人!
为首的狼骑兵突然拔刀,却不是砍向清虚子,而是......
"噗嗤!"
刀锋没入了身旁同伴的咽喉。
趁着追兵自相残杀,清风踉跄着扑向汩罗江。
入水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臂——那些蓝丝已经缩回了伤口深处,像是遇到了天敌般蛰伏起来。冰凉的河水淹没头顶时,怀中的玉匣发出幽幽青光,指引他游向河床深处的一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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