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未歇,紫禁城的琉璃瓦上还凝着霜。
乾清宫内,龙涎香混着冷雾漫过丹墀。
曹正淳跪伏在青石板上,双手托着染了血渍的密报,指节因用力泛白:"启禀皇上,少林了断大师昨夜遇刺,凶手......"他故意顿了顿,眼角余光扫过垂帘后的太后,"据巡山僧所言,现场遗落半枚护龙山庄腰牌,归海一刀的'雄霸'刀气,与伤口吻合。"
龙椅上的年轻帝王猛地直起身子,茶盏"当啷"坠地。"归海一刀?
那不是神侯座下第一密探?"他声音发颤,目光投向垂帘,"太后,护龙山庄向来忠心......"
"忠心?"太后的声音像碎冰擦过玉簪,垂帘后传来锦缎摩擦的声响,"了断大师为皇室念了二十年平安经,前日还送了哀家一串沉香念珠。"她忽然低泣,声音里裹着尖刺,"传哀家口谕,着铁胆神侯即刻入宫,若护龙山庄真有逆贼......"尾音被抽噎截断,却让满殿宦官打了个寒颤。
曹正淳嘴角微勾,指腹轻轻蹭过密报边缘——那半枚腰牌是他昨夜命人塞进了断掌心的,归海一刀的刀气?
西厂地牢里关着个会模仿刀气的江湖败类,三记鞭刑就肯卖命。
他伏地叩首:"奴才这便去宣神侯。"起身时瞥见帝王攥着龙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又补了句,"只是江湖上还传......"
"传什么?"太后猛地掀开半幅垂帘,鬓边珍珠步摇剧烈晃动,"但说无妨。"
"有人说......"曹正淳眯起眼,"那十二处剑伤,像极了陆九渊那柄'三寸舌'的剑路。"他观察着太后骤冷的脸色,"那说书人前日还在茶馆讲'少林伏魔剑',如今大师就遭了横祸......"
"够了!"帝王拍案,茶盏碎片飞溅,"陆九渊不过是个说书的,朕前日还听他讲'包青天断案',哪来的飞剑?"
曹正淳缩了缩脖子,眼底却浮起笑意——他要的就是这把火。
他弓着背退到殿外,北风卷起衣摆,远远听见太后命人备辇去慈宁宫,脚步又急又重,踩得金砖咚咚响。
与此同时,千里外的江南小镇。
陆九渊正蹲在书场后台补书简,竹笔在绢帛上划出沙沙声。
门"吱呀"被撞开时,他抬头正看见谢卓颜——那柄从不离身的青锋剑斜挎在腰间,剑穗上的银铃撞得乱响。
"陆先生,你可知江湖传疯了?"谢卓颜喘着气,剑尖点地划出半道弧,"了断大师十二处剑伤,每处都和你上月在岳阳楼表演的'飞剑穿杨'一式!"她抽出半寸剑身,寒光映得脸发白,"我今早过松云栈,七个镖师堵着问我是不是你徒弟,要替少林讨公道!"
陆九渊的竹笔"啪"地断在指间。
他想起前日在茶馆,有个穿灰布衫的书生总往后台瞄,当时只当是爱听书的,现在想来......他站起身,指节抵着桌沿,指腹蹭过绢帛上未写完的"侠"字:"十二处剑伤,每处间隔三寸?"
"正是!"谢卓颜跺脚,"你那套'三寸舌'剑路,说是说书,实则把少林达摩剑拆解了讲,江湖人谁不知道?"她突然压低声音,"方才我在镇口茶棚,听见两个戴斗笠的人说......说你和倭寇有勾结,借说书传剑谱!"
陆九渊的后背贴上了冷硬的木墙。
他想起昨夜归海一刀在山涧里说的"血债我记着",想起曹正淳捏着密报时的阴笑,想起左冷禅上月派来砸场子的弟子被他用话逼得自断手指......这些碎片在脑子里转,最后凝成一句话:有人要把水搅浑。
"谢姑娘。"他突然笑了,指尖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你说那十二处剑伤,像我的剑路。
可我'三寸舌'的剑招,第三式是'舌绽春雷',剑势该往上挑。"他手指猛地扬起,"了断大师胸口的伤,是平刺还是上挑?"
谢卓颜一怔,摸出怀里的羊皮纸——那是她托丐帮兄弟连夜抄的验伤记录。"平......平刺。"她瞳孔骤缩,"你没教过平刺的剑路!"
陆九渊的笑意深了,茶水在桌上晕开个模糊的圈。
他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看见檐角铜铃被风撞响,想起曹正淳说"江湖传言"时的眼神,想起太后召见铁胆神侯时殿内的死寂。
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慢慢成型——这不是单纯的嫁祸,是有人要试他的底,看他是缩头说书人,还是真敢掀翻江湖的风浪。
"谢姑娘。"他转身取过案头的醒木,檀木在掌心压出红印,"劳烦你去趟丐帮,找马副帮主借三个人。
再去趟悦来客栈,跟白展堂说......"他顿了顿,醒木"啪"地拍在桌上,震得茶盏跳了跳,"说我要开新书目,叫《血字疑云》。"
谢卓颜望着他发亮的眼睛,忽然明白为何江湖人都说这说书人能搅风云。
她抱剑一揖,转身时剑穗扫过门框,带落几片风干的话本纸——上面隐约可见"局中局"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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