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渊的脚步顿了顿。
他回头时又恢复了说书人的笑意,折扇敲了敲书筒:"谢姑娘这消息,可比六扇门的飞鸽快多了。"
谢卓颜没接话。
她望着陆九渊登岸的背影,听着他的脚步声混进客栈的人声里,忽然低头看向酒坛——红绸下压着张纸条,上面是陆九渊的字迹:"明日书场,讲'华山小师妹寻夫记'。"
客栈的灯笼突然晃了晃。
有个青衫少女的影子从窗纸后闪过,发间的玉簪撞在窗框上,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青石板上的积雪被风卷起,撞在同福客栈的雕花门框上。
岳灵珊推开门时带起一阵风,吹得堂中酒旗猎猎作响,她发间那支白玉簪子在烛光下晃出碎光,正撞在门框上发出"叮"的轻响——正是方才窗纸后那道影子。
"陆先生!"她腰间的淑女剑穗被攥得发皱,指节因用力泛白,"林平之去了哪里?"
陆九渊刚捧起的茶盏悬在半空。
他望着少女泛红的眼尾,分明是在雪地里跑了许久,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冰晶。
说书人指尖在桌沿轻叩两下——昨日谢卓颜提过岳灵珊寻夫,此刻倒比他预计的时辰早了半柱香。
"小师妹这是急什么?"他放下茶盏时故意放轻动作,瓷底与木桌相碰的脆响让岳灵珊肩头颤了颤,"林兄弟三日前往终南山去了,说是要寻一本《辟邪剑谱》的残卷。"
"终南山?"岳灵珊的剑穗突然松开,雪水顺着她青衫下摆滴在地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他可曾说何时回来?"
"倒没说。"陆九渊摸出折扇半掩唇,眼尾却悄悄上挑——这是他说书时观察听众反应的习惯,"不过小师妹若现在出发,或许能在陈仓道追上。
那路偏,雪厚,可别摔着。"
岳灵珊突然转身。
她发间玉簪在转身时划出一道白光,带起的风掀动了陆九渊案头的话本。
书页哗啦啦翻到最新那章,上面用朱砂笔写着"华山小师妹踏雪寻夫"。
少女的脚步在门槛前顿了顿,终究没回头,只留下一串带雪的脚印,像一串未说完的话。
"岳不群上个月往终南山送了二十车木炭。"谢卓颜不知何时从楼梯上下来,玄色披风沾着雪,在火盆边烤出氤氲的白气,"而林平之昨日在扶风镇买的干粮,店家说收钱的是华山派外门弟子。"她指尖敲了敲陆九渊的话本,"你说,这是巧合?"
陆九渊的折扇"唰"地收拢,敲在掌心发出闷响。
他望着岳灵珊离去的方向,眼底有暗潮翻涌——三日前系统提示"华山疑云"进度条跳到70%,原是在这里等着。
"谢姑娘觉得,岳掌门为何要引林平之去终南山?"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说书人惯有的狡黠,"是怕他寻到剑谱?
还是怕他寻不到?"
谢卓颜的玉牌在袖中发出轻响。
她盯着陆九渊眼底的光,那光让她想起昨日船上他说"龙气能烧穿云"时的模样。"你早知道。"这不是问句。
"说书人要讲好故事,总得先理清楚线头。"陆九渊将话本收进书筒,动作慢得像是在抚摸最珍贵的宝贝,"岳不群的剑,藏在'君子'二字里;林平之的恨,埋在'辟邪'二字下。
小师妹这一去...怕要掀开块血淋林的幕布。"
窗外的风突然尖啸起来。
客栈的布帘被吹得啪啪作响,佟湘玉裹着狐裘从后堂跑出来,手里还攥着算盘:"哎哟我的天爷,这雪下得跟筛面似的!
陆先生,您这书筒可收好了,别让雪打湿了话本——哎谢姑娘要走?"
谢卓颜已经系好披风。
她望着陆九渊,目光像要把他的模样刻进雪里:"我回蜀中过年,阿娘熬了二十年的醪糟,今年说什么也要我喝上第一碗。"
"该的。"陆九渊替她撩开门帘,风雪立刻灌进来,卷得他额前碎发乱飞,"谢姑娘记着,醪糟要温着喝,跟这江湖局似的。"
谢卓颜跨出门槛的瞬间,突然回头。
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在掌心里化出水珠:"你让我查的'天牢钦犯'名单,明日辰时会送到同福客栈。"不等陆九渊回应,她已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风雪中猎猎如旗,马蹄声碎在雪地里,渐渐没了踪影。
陆九渊望着雪幕中那点黑影消失,才转身关门。
门轴转动时,他听见二楼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锦缎被扯动的声音,混着祝无双带着哭腔的"白大哥你松手",和白展堂压低的"我的小姑奶奶你听我解释"。
他摸了摸书筒,嘴角勾起半分笑意。
风雪拍在窗纸上,模糊了二楼的动静,却模糊不了那缕若有若无的胭脂香——是小郭的桂花头油味。
说书人拾级而上时,靴底碾过岳灵珊留下的雪水,凉意透过袜子漫上来,倒比堂里的火盆更清醒。
"这局,才刚热起来呢。"他对着虚空说了半句,后半句被楼梯转角的穿堂风卷走,散在飘雪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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