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危城走,路上的痕迹越触目惊心。
田埂上倒着半袋粮食,麦粒被踩得稀烂;树杈上挂着半截布裙,边角绣着并蒂莲;最让他攥紧剑柄的,是道旁的草窠里,蜷着个小吏打扮的尸体,喉管被割开,手里还攥着半块带血的木牌,上面刻着"大连盟"。
"大爷,这是怎么回事?"他拦住个挑着空筐的老农。
老农浑身发抖,筐里的绳子磨得手掌渗血:"强人...大连盟的强人。
说是收保护费,实则见东西就抢。
前儿个王二家的小子回嘴,被吊在村口..."他突然住口,眼神慌乱地往远处望。
陆九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三匹快马正往这边奔来,马上的人穿着玄色短打,腰间挂着带鞘的刀,刀鞘上缠着红布——和草窠里那具尸体的刀鞘一模一样。
"外乡人!"老农压低声音,"快躲!是七将军的巡防队!"
话音未落,马蹄声已到近前。
为首的骑手勒住马,刀尖挑起陆九渊的衣襟:"哪来的?"他咧嘴笑,露出两颗金牙,"包袱里装的什么?"
陆九渊没动。
他望着骑手腰间的红布,想起边村女娃啃酱牛肉的模样,想起枯井里的铁链,想起老农眼里的恐惧。
竹板在怀里震得厉害,他甚至听见系统提示的轻响:"检测到江湖乱象,说书人需以口舌定是非,以剑锋证公道。"
"装的是理。"他说。
骑手愣了愣,随即爆发出大笑:"理?
老子的刀就是理!"他挥刀劈下,刀风带起陆九渊额前的碎发。
陆九渊侧步避开。
乌鞘剑出鞘时,他想起西门吹雪说的"剑要护怀里人",此刻怀里没有谢卓颜,只有竹板,和满腔烧得发疼的热。
第一刀削断骑手的金牙。
第二剑挑飞他的刀。
第三招划过他的咽喉时,陆九渊听见血溅在红布上的声音,像极了茶棚里醒木拍桌的脆响。
剩下的两个骑手骂骂咧咧扑上来。
陆九渊的剑穗扫过他们的手腕,刀刃挑开他们的腰带——不是要取性命,是要他们明白,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伙,连自己的刀都握不稳。
直到第三具尸体倒在他脚边,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陆九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围了一圈村民,都缩在墙根,眼神里既有恐惧,又有几分他在七侠镇说书时见过的光——那是被压得太久的人,突然看见火把的光。
"走!"他冲村民喊。
有人犹豫着跑了,有人背着老人跑了,最后只剩个抱孩子的妇人,她望着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陆九渊蹲下身,捡起骑手腰间的令牌。
上面刻着"莫"字,边角有些磨损,像是常被摩挲。
他想起边村中年汉子提到的"砍头七将军",莫富大,应该是其中之一。
接下来的半日,陆九渊在道上遇到了更多"莫"字令牌的恶徒。
有劫商队的,有抢妇人首饰的,有把讨饭的老丐踢进泥坑的。
每杀一人,竹板的震动就强一分,系统面板的进度条也跟着跳,从99%跳到99.1%,99.2%,像块被慢慢填满的玉。
暮色降临时,他站在一片血泊里。
周围横七竖八倒着二十七具尸体,刀光剑影在残阳里泛着冷光。
陆九渊抹了把脸上的血,忽然听见马蹄声如雷——不是两三骑,是整队人马。
二十八骑精锐呈扇形围过来,为首的是个黑面大汉,甲胄上沾着血,腰间悬着柄带鞘的大环刀。
他勒住马,刀尖点向陆九渊:"你就是杀我三十个兄弟的人?"
"三十?"陆九渊数了数脚边的尸体,"我杀了二十七。"
黑面大汉的太阳穴跳了跳:"老子是莫富大。"他拍了拍腰间的刀,"你杀我兄弟,我要把你剁成二十七块,给他们一人送一块。"
陆九渊望着他甲胄上的"莫"字,想起边村女娃的眼睛。
他把剑插在地上,解下腰间的竹板——这是他穿越时唯一的信物,此刻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
"你笑什么?"莫富大皱眉。
"我在想。"陆九渊用竹板敲了敲剑鞘,"当年说书时,总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他望着远处渐起的尘烟,那里隐约能看见酒旗招展,"现在才明白,大侠未必需要多高的武功。"
"废话!"莫富大挥刀冲来。
陆九渊的剑比他更快。
乌鞘剑划破空气的声音,混着竹板的轻响,像极了茶棚里的说书开场。
莫富大的刀还没劈下,就觉颈侧一凉——不是致命伤,是警告。
"你..."他惊惶勒马。
"我给你个机会。"陆九渊擦净剑上的血,"告诉你们盟主,陆九渊来了。"他抬头望向渐暗的天空,那里有盏灯笼亮了起来,酒旗上的字被风吹得翻转,"就说,他欠边村一口井,欠大宋百姓一个公道。"
莫富大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望着陆九渊背后的暮色,看见暗巷里有道黑影一闪而过——那人身形瘦削,腰间悬着柄奇形怪状的兵器,像块被磨利的竹板。
"走!"莫富大喝令部下,拨转马头时,他听见陆九渊轻声说:"对了,替我问声好。"
"问谁?"
"大连客栈的掌柜。"陆九渊摸出块碎银,抛向空中,"我听说,那里的酒不错。"
碎银落地时,暮色彻底笼罩了危城。
陆九渊捡起地上的竹板,拍了拍上面的血渍,往酒旗招展的方向走去。
他听见身后传来莫富大的马蹄声,越来越远,却又听见另一种声音——像是茶棚里的茶碗被拍响,像是说书人醒木落下,像是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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