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磁脉冲炸开的瞬间，陆沉的机械义眼爆出两簇火花。整座城市像被按下删除键的立体投影，霓虹灯带成片熄灭，飞行器如同折翼的钢铁巨鸟撞向地面。在他视网膜残留的最后影像里，夜枭总部的黑色尖塔正化作数据流升空，那些流淌的二进制代码泛着血锈色。
"别相信任何会呼吸的东西。"
破碎的全息广告屏上，白羽的虚影正在像素化。她脖颈的SE-007编号像熔化的铁水，顺着锁骨流进领口，"EMP只能瘫痪他们三十七秒，你..."
警告声被此起彼伏的嘶吼截断。街道尽头，十二个SE编号者正从废墟中爬起。他们的机械义体在电磁风暴中扭曲变形，脊椎刺出猩红的神经索，像一群正在褪去人皮的机械蜘蛛。最前排的女人左脸还保留着咖啡店员的温柔笑容，右脸却已裂开成齿轮咬合的枪管。
陆沉的后颈芯片突然滚烫。
赤霄的电子音从共感神经直刺脑髓："东南方四百米，地下排水系统。"她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像是正在和什么争夺声带控制权，"那台老式柴油发电机...咳咳...可以重启烛龙的核心..."
弹匣滑入手枪的瞬间，陆沉的太阳穴顶上了冰冷的金属。
"为什么你的瞳孔没有齿轮印记？"
夜枭的狙击手从阴影里浮现，他的机械臂正在解体，露出里面蠕动的银色纳米虫，"第三条款规定，所有..."
枪声响起时，陆沉已经拧断了对方的颈椎。纳米虫顺着他的指缝钻入皮肤，在皮下形成发光的电路图。这具身体正在背叛意识——当他在血泊中看到自己瞳孔泛起齿轮状虹膜时，终于明白白羽那句警告的真正含义。
地下排水管的锈蚀铁梯传来震动。
陆沉踹开变形的闸门，浑浊的污水里漂浮着数据板的残骸。烛龙机甲的残躯斜插在发电机旁，胸口破洞处垂落着半截冷冻舱，舱门指纹锁上结着血霜。
"需要我的虹膜认证吗？"
赤霄的投影从机甲裂缝渗出，她制服的银扣正在一粒粒崩开，露出锁骨下方新裂开的SE-000编号，"或者你更想看到白羽的..."她的瞳孔突然收缩成竖线，"小心身后！"
污水炸开成血幕。
陆沉转身的刹那，看清了袭击者镶嵌在胸口的身份牌——那是他自己在雇佣兵时期的编号。克隆体的机械臂贯穿他腹部时，喷涌的却不是鲜血，而是闪着蓝光的量子流体。
"这是第几次轮回了？"克隆体舔着指尖的液体，电子眼里滚动着乱码，"当你启动三重循环拯救白羽时，我们就从你的记忆里..."
赤霄的尖啸撕裂了潮湿的空气。
她以全息形态从机甲中扑出，数据流构成的双手插进克隆体眼眶。两个非人之物在阴沟里翻滚撕咬，量子代码与机械残肢四处飞溅。陆沉趁机将电缆插进发电机，看着幽蓝电弧顺着烛龙破碎的装甲流窜。
机甲独眼亮起的瞬间，地下空间开始坍缩。
陆沉抓住赤霄即将消散的投影手腕，却只扯下一串破碎的代码。冷冻舱在此刻弹开，白羽蜷缩在舱内的身体正在量子化，她手中紧握的金属盒滚落在地，盒盖上刻着二十年前陆沉画给妹妹的齿轮涂鸦。
"把我和赤霄的意识都上传到量子核心。"
白羽的声音突然从机甲广播传出，带着电子合成特有的颤抖，"当宇宙广播启动时，用这个坐标..."
陆沉打开金属盒，呼吸停滞了。
浸泡在营养液里的，是一对连接着神经索的电子子宫。半透明的薄膜内，两个胚胎正随着他的心跳频率搏动，他们蜷缩的脊椎上隐约浮现SE编号的荧光。
地面传来坍塌的轰鸣。
赤霄的实体终于冲破封锁，她的军装化作数据流缠绕的战甲，左眼是燃烧的齿轮，右眼是坍缩的黑洞。当她举枪对准陆沉眉心时，枪口绽放的却是白羽的全息投影。
"动手！"两个女人的声音在此刻重叠。
陆沉将神经连接线插进后颈，感觉意识被撕成两半。一半顺着数据洪流冲向正在启动的量子核心，另一半留在原地，看着赤霄的枪口调转方向塞进自己口腔。
宇宙广播启动的刹那，陆沉在数据海里看到了真相。
无数个白羽正悬浮在星门之间，她们的脐带连接着不同文明的母体。而赤霄的意识深处藏着更恐怖的图景——所有SE编号者的颅骨内壁上，都刻着同一段二进制编码构成的遗言：
杀死观测者
当地球同步轨道亮起四十九个血色光环时，陆沉终于读懂了那段遗言。他的手指悬停在意识上传终止键上方，而机甲舱外，赤霄的第七人格正用白羽的脸贴在防弹玻璃上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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