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日头毒辣,蝉鸣聒噪。青河镇有个出了名的财主,姓赵,人称赵吝金。这赵吝金为人极其刻薄,又贪得无厌,镇上百姓没少受他盘剥——佃户交租少了半升米,他要罚跪祠堂;铺子里买块布,他能抠下半文钱塞自己腰包;就连讨饭的孩童,他都要撵着骂“穷鬼滚远些”。他家祖上本是庄稼人,不知怎的,到了他这一代,田产、布庄、漕运,越滚越多,可那股子子狠劲儿,倒比从前更盛了。
这日,赵吝金带着两个家丁去城郊收租,回来的路上,路过一片荒草萋萋的老坟滩。天热得慌,他便想寻个树荫歇脚。正擦汗时,眼角瞥见滩边碎石里闪过一道暗黄——捡起来一看,竟是枚锈迹斑斑的古铜钱。样式怪得很,非方非圆,边缘刻着些歪扭的纹路,像符又像咒。
“这破坟堆还能长金子?”赵吝金把铜钱在掌心颠了颠,入手凉丝丝的,沉得压手。他对着太阳照了照,没瞧出个名堂,只觉那纹路邪乎,本想随手扔了,可看着那点残金的光,鬼使神差塞进了怀里。
回到家中,赵吝金摸出铜钱把玩,正摆弄着,忽听“咔嗒”一声——他那口祖传的紫檀木钱箱,竟自己开了盖!箱底压着的几枚铜钱,竟颤巍巍立起来,飘向那枚怪钱,“叮”地一声粘了上去。
“邪祟!”赵吝金吓了一跳,刚要扔,却见钱箱里的铜钱“簌簌”响成一片,纷纷离了箱底,绕着怪钱打转,最后全粘在了上面。他壮着胆子凑近些,闻到股子霉味混着腥气,再看那怪钱,表面的锈迹竟在往下掉,露出底下暗红的光。
“管他呢!”赵吝金眼珠一转——能让铜钱自己往兜里钻,这可是天大的便宜!他把怪钱塞进钱箱,盖上盖子。谁料刚合上,钱箱就“轰”地炸开,无数锈铜烂钱从虚空中涌进来,裹着灰黑的气流,直往屋里钻。
“作孽!”赵吝金踉跄后退,可那钱箱早像活了似的,铜钱堆得比桌子还高,还在“哗啦啦”往里涌。他看着满地的钱,心跳得跟擂鼓——从前攒十年都未必有这么些,如今不过半日,就堆成了山!
打那天起,赵吝金的名声更响了。镇上的人都说他“撞了大运”,可谁也不敢多问。他倒也不藏着掖着,每日里大鱼大肉,买地盖房,连县太爷见了都得赔笑脸。可怪事也跟着来了:先是他最器重的账房先生,突然浑身起疮,夜里喊着“冤魂索命”;接着是喂马的伙计,好好的突然疯了,见人就喊“钱里有脏东西”;最邪乎的是赵吝金自己——他开始掉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脸上冒脓包,夜里总梦见无数双绿莹莹的眼睛盯着他,嘴里念叨“还我钱,还我命”。
镇上的老人们凑一块儿,摇着头说:“横财不富命穷人,这钱怕不是沾了冤魂的怨气。”有人偷偷戳他脊梁骨:“赵吝金啊赵吝金,你平日刻薄成性,如今得了不义财,遭报应了吧?”
赵吝金哪里肯信?他请了十几个和尚道士,又是念经又是画符,可那钱箱里的铜钱还是“嗡嗡”响,灰黑的气流怎么都散不去。更糟的是,他的库房开始发霉,囤的粮食烂成泥,绸缎生满虫,连喝的水都泛着股子怪味。
终于有一天,赵吝金撑不住了。他发疯似的冲进库房,抓起铜钱就往外撒,可那些钱像长了根似的,撒在地上又“嗖”地飞回箱里。他盯着那枚怪钱,突然红了眼,抄起锤子就砸——“咔嚓”一声,怪钱裂了道缝,可还没等他再砸,那缝里竟冒出红光,“轰”地窜出一团黑烟,直扑他面门!
赵吝金惨叫一声,捂着眼倒在地上。等缓过神来,库房里的铜钱全没了,怪钱也不见了。他瘫坐在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钱没了,钱没了……那鬼东西也不见了……”笑着笑着,眼泪混着脓水往下淌,“我疼啊……身上全是疮……都是钱咬的……”
从那以后,赵吝金彻底疯了。他披头散发地在镇上游荡,逢人就喊:“别捡钱!别捡钱!那钱会吃人!”冬天里,他缩在草垛里冻死了,身上连个铜板都没剩。
赵家的产业被瓜分,家丁仆役作鸟兽散。镇上的人说起他,总说:“贪心不足蛇吞象,那铜钱根本不是宝贝,是勾魂的咒!你瞧赵吝金,到死都没明白——不义之财,沾的是脏东西的怨气,哪能轮到凡人消受?”
从此,青河镇的人再不敢碰来路不明的钱。有人说,偶尔路过老坟滩,还能听见“叮叮”的铜钱响,像是有人在喊:“还我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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