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斌看得入了神,瞳孔微微收缩。他自以为凌厉的枪法,在陆烬这返璞归真、招招致命的枪势面前,显得如此稚嫩和花哨。那是一种境界上的碾压,一种对“武器”本质的残酷诠释。他仿佛沉浸在这无声的、充满力量与死亡韵律的舞蹈中。
“咔哒。” 身后不远处的房门开启声,像一根细针,瞬间刺破了这凝滞的氛围。
韩斌猛地回神,有些仓促地移开视线,快步走向训练场边缘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他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努力将陆烬那震撼人心的枪影从脑海中驱散,沉下心来,运转《气诀》。
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淡白色能量流,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自训练场充沛的能量环境中汇聚而来,缓缓没入他的口鼻和周身毛孔。清凉的能量流滋养着酸痛的肌肉,抚慰着略显疲惫的精神,也悄然增强着他的体质。体内的铁骨在能量冲刷下,似乎发出微不可闻的嗡鸣。
整个地下空间,弥漫着一种各自努力、互不干扰的“和谐”氛围:
冯璃坐在她的工作台前,面前悬浮着数个结构精密的机械核心,她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点动,幽蓝的光芒在她专注的视线下流淌、重组,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郑玉赤裸着上身,正对着一个特制的、铭刻着符文的巨大力量测试桩进行轰击。每一次拳击或肩撞,都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巨响,测试桩上的符文剧烈闪烁,显示着惊人的数值。汗水从他虬结的肌肉上肆意流淌。
崔贯枯槁的身影缩在角落的阴影里,他面前摊开一叠惨白的特制纸人。他干瘦的手指以一种奇异的韵律折叠、按压,口中念念有词,浑浊的眼珠紧盯着逐渐成型的纸人,那纸人身上开始浮现出极其黯淡、扭曲的符文。
苏芷坐在一张小圆桌旁,捧着一本泛着微光的古朴医书细细研读,偶尔提笔在旁边的手札上记录着什么。阳光(模拟)洒在她淡青色的旗袍上,宁静温婉。
庄舟则盘膝坐在一处蒲团上,面前摆着一副看似普通、实则暗蕴玄机的棋盘。他左手执白,右手执黑,指尖轻敲棋子,眼神空灵,仿佛在与无形的对手进行一场超越时空的对弈,无声无息。
李纲和吴德 这时才揉着眼睛,略带匆忙地从宿舍区走出。看到场中众人早已沉浸在自己的修行中,两人都有些赧然,连忙各自寻找位置:李纲掏出工兵铲和零件,开始实践《理器天工策》的推演;吴德则握紧乌金镰刀,回忆着郑玉昨日的教导,开始练习借力与勾锁的动作,动作虽显生涩,但眼神认真。
表面上看,众人各安其事,互不打扰,甚至有种奇异的“其乐融融”。然而,这平静很快被打破。
来活了!
“Oi!兄弟们!都醒醒神儿!来活了!” 秦砚之那标志性的、带着点痞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站在入口处,手里抛接着一个巴掌大小、刻满复杂符文的青铜罗盘。罗盘中央的指针正剧烈颤动着,指向城南方向,散发出淡淡的、令人不安的红芒。
秦砚之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郑玉和崔贯身上,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城南,小水沟巷那片儿,罗盘显示有股子邪祟味儿冒头了,看这动静儿,估摸着也就是个‘蚀骨’(T2)级别的货色,小打小闹。郑玉,崔老,辛苦二位跑一趟,给它收拾利索了。” 他顿了顿,目光瞥向韩斌三人,“顺便,让那三个毛头小子开开眼,看看咱们镇秽司是怎么处理这些腌臜玩意儿的!别整天就知道窝里斗!”
郑玉停下轰击测试桩的动作,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得嘞秦哥!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他抓起搭在一旁的红色马甲,随意套上。
崔贯也停下了手中的纸活,慢吞吞地将那叠惨白纸人收入一个藏蓝色的布袋里,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的“嗯”,算是应下。
两人起身,径直走向入口处的青石墙。
韩斌、李纲、吴德三人对视一眼,眼中既有对未知邪祟的警惕,也有一丝被允许参与“实战”的兴奋和紧张。他们毫不犹豫,立刻起身,紧紧跟上郑玉和崔贯的步伐。
训练场的大门(青石墙涟漪)在众人身后合拢。地下空间的“和谐”晨光被短暂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即将踏入玉城阳光下、弥漫着未知与血腥气息的现实任务。留下的冯璃、苏芷、庄舟,以及角落里沉默擦枪的陆烬,目光似乎都在他们离去的方向停留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各自的专注。对于镇秽司而言,这只是又一个寻常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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