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寅时刚过(约凌晨四点),汴梁城还沉浸在浓重的墨色里,连惯于早起的鸟儿都噤了声。招待所二楼那间弥漫着胡辣汤余香的小客房里,韩斌正陷在洗髓境带来的深沉睡眠中,修补着昨日融入的疲惫。
突然,“哐当”一声,房门被一股蛮力直接推开!紧接着,一只粗糙有力、带着油烟和面粉味的大手,像铁钳一样精准地“薅”住了韩斌训练服的领子,毫不客气地把他从暖和的被窝里拔了出来!
“咦——我靠!”赵杞中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带着汴梁清晨特有的凉气,劈头盖脸砸下,“现在这孩儿都懒成这熊样啦?太阳晒腚了还不起?起起起!干活嘞!真当来享福嘞?”
韩斌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彻底弄懵了,身体本能地绷紧(洗髓境的反应),但看清是赵杞中后,又强行放松下来。他睡眼惺忪,头发乱得像鸡窝,茫然地看向窗外——天还是灰蒙蒙的,几颗残星有气无力地挂着,远处城楼的轮廓都模糊不清。(゜ロ゜) 他揉了揉酸涩发胀的眼睛,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这汴梁人……起得比鸡还早?玉城这时候,连鬼影都少见!
“发啥癔症?赶紧哩!”赵杞中不耐烦地催促,像赶牲口一样把他往门口推搡。
韩斌晕晕乎乎,几乎是飘着下了那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刚拐过弯,一股比昨日更猛烈十倍的热浪和喧嚣声浪就扑面而来,瞬间把他残存的睡意冲得粉碎!
楼下后厨,已然是沸腾的战场!
灶火轰鸣,几口巨大的灶眼喷吐着炽烈的火焰,舔舐着厚重的铁锅底。火光跳跃,将整个后厨映照得一片通红,也映亮了每个人脸上流淌的汗水。
蒸汽弥漫, 蒸笼垒得像小山,腾腾白气汹涌而出,带着面食的香甜和肉馅的油润,弥漫了整个空间,视线都有些模糊。胡辣汤的大锅里,浓稠的褐色汤汁在高温下剧烈翻滚,发出沉闷的“咕嘟咕嘟”声,辛辣霸道的香气直冲脑门。
“咚咚咚!” 案板处,那位和面的老婶双臂肌肉贲张,正奋力捶打着一大团光滑的面团,每一次撞击都带着千钧之力,案板随之震动。面团在她手下仿佛有了生命,被反复折叠、摔打,韧性十足。
“滋啦——噼啪!” 油锅旁,光头壮汉(昨天那位暴怒店员)神情专注,手中长长的竹筷翻飞。细长的面条被拉长、扭动,放入滚沸的油锅,瞬间膨胀成金黄酥脆的油条,在油花中欢快地翻滚、炸响。
“嚓嚓嚓!” 刀光如雪,负责切配菜的小哥手速快得几乎出现残影,成堆的葱花、姜末、香菜在他刀下均匀细碎地落下。
“呼啦!哗啦!” 搅动巨型汤勺刮擦锅底的声音,沉重而规律。
还有伙计们短促有力的吆喝:“面剂子!”“油温再高点!”“包子该上气了!”“汤稠了,加点水!”
所有人都像上了发条的精密机器,高速、高效、沉默(除了必要的喊话)地运转着。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后背,在火光和蒸汽中闪闪发亮。这热火朝天的景象,与窗外依旧沉寂的汴梁城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让韩斌看得目瞪口呆,几乎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赵杞中抄起一个刚炸好的油条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斜眼看着还处于震撼状态的韩斌,含糊不清地问:“孩儿,会炸油条不会?这活技术含量不高,费点力气就中。”
韩斌看着那翻滚的油锅和需要精准掌控火候、时间的复杂动作,老实地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一丝“这玩意儿看着就不简单”的敬畏。
赵杞中又指了指旁边冒着热气的巨大平底锅,里面是排列整齐、底部正在煎成金黄色的水煎包:“那……水煎包?翻个面,看着火候,别煎糊了就行?”
韩斌探头看了看那滋滋作响、油花四溅的平底锅,以及需要眼疾手快、经验老道的翻面技巧,再次诚实地摇了摇头。
“耶——我靠!”赵杞中把最后一口油条咽下去,眉头拧成了疙瘩,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现在的孩儿,在学校都光念书啦?啥都不会弄?这咋整……” 他搓了搓下巴,看着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站在过道中间、显得格外突兀的韩斌,无奈地大手一挥:“中中中!下去看看,瞅瞅恁能干啥,搭把手!白干站着当电线杆儿!”
得了“指令”,韩斌更尴尬了。他像只误入精密车间的菜鸟,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试图在后厨这片“雷区”里找个能插足的地方。
他蹭到那位正在奋力摔打面团的老婶旁边。老婶头都没抬,全身心投入在与面团的“搏斗”中,每一次摔打都带着风雷之势。韩斌张了张嘴,看着那需要巨力才能驾驭的面团,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他又挪到炸油条的光头壮汉身后。壮汉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油锅,用长筷子精准地拨弄着翻滚的油条,眼神锐利如鹰。油锅里腾起的热浪让韩斌下意识地退后半步,感觉自己贸然开口只会打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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