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的黑气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吐息,从那脸盆大小的破洞中缓缓逸散,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与死寂。破洞边缘犬牙交错,残留着暗红与焦黑的灼痕,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毁灭性的一击。
影枭半跪在地,怀中是气息紊乱、面具染血的萧珩。萧珩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剧痛,嘴角溢出的鲜血在冷硬的岩石上洇开刺目的暗红。方才那石壁核心爆发的冲击,蕴含着污秽的精神能量与纯粹的物理巨力,饶是他功力深厚,硬抗之下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主上!”影枭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他迅速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两粒散发着清冽药香的丹丸,不由分说地塞入萧珩口中。这是保命的灵药,能在短时间内激发潜力,压制伤势。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热的暖流迅速在萧珩四肢百骸散开,暂时压下了翻腾的气血和撕裂般的痛楚。他闭目调息片刻,再睁眼时,眼中那属于受伤孤狼的锐利与冰寒,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更加凝聚。他推开影枭搀扶的手,自己撑着冰冷的石壁,缓缓站直了身体。动作牵动内伤,带来一阵闷痛,但他身形依旧挺拔如标枪。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穿透弥漫的烟尘与黑气,死死钉在那幽深的破洞之上。
洞内一片漆黑,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但那股冰冷、潮湿、混合着陈腐血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气息,却越发浓郁地从洞口涌出,如同活物般缠绕在鼻端,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诱惑与邪恶。
“火折。”萧珩的声音低沉沙哑,却不容置疑。
影枭立刻从怀中取出防水的火折,用力一晃,橘黄色的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洞口附近一小片浓稠的黑暗。火光摇曳,映照着萧珩冰冷的面具和洞口内粗糙的石壁轮廓。
影枭将火折递给萧珩,自己则紧握长剑,眼神警惕如鹰,死死盯着那未知的黑暗,挡在萧珩侧前方半步的位置。仅存的两名暗卫也强忍着伤势,挣扎着站起,握紧武器,呈犄角之势护卫在萧珩身后,呼吸粗重,眼神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对主上的死忠。
萧珩接过火折,橘黄的火光将他冰冷的面具映照得明暗不定。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步踏出,身影没入了那脸盆大小的破洞之中。洞口狭窄,他侧身勉强挤入,冰冷粗糙的石壁摩擦着肩甲,发出细微的刮擦声。
影枭紧随其后,接着是两名暗卫。四人如同投入墨池的石子,瞬间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没,只剩下萧珩手中那一点摇曳的、仿佛随时会被黑暗扑灭的火光。
洞内并非笔直,而是向下倾斜延伸。空气更加冰冷潮湿,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那种独特的腥甜。脚下的地面湿滑粘腻,布满了滑腻的青苔和不知名的菌类。石壁上,人工开凿的痕迹早已被岁月和水汽侵蚀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天然形成的嶙峋怪石和垂挂下来的、如同毒蛇涎水般的粘稠水珠。
火光照亮的范围极其有限,只能勉强看清脚下数尺。每一步踏出,都伴随着水声和脚下粘腻物质的挤压声,在死寂的通道中异常清晰,令人毛骨悚然。黑暗如同有生命的实体,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带着无声的恶意。
通道向下延伸了约莫二三十丈,那股腥甜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几乎化作了实质的甜腻瘴气,钻入鼻腔,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精神微微恍惚的麻痹感。
“闭气,凝神。”萧珩低声提醒,声音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他自己也早已屏住了呼吸,仅以内息流转支撑。
终于,前方的黑暗似乎开阔了一些。火光摇曳着向前探去,照亮了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穹窿石穴!
眼前的景象,让见惯了血腥杀戮的影枭和暗卫,都瞬间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石穴极为广阔,火光照不到边际。在火光的边缘,影影绰绰,可以看到地面上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堆积着无数……卵!
这些卵大小不一,小的如同拳头,大的堪比人头。外壳并非光滑,而是覆盖着一层粘稠的、半透明的暗绿色胶质物,如同腐败的蛋清。胶质物下,隐约可见里面蜷缩着形态各异的、难以名状的阴影!有的像扭曲的蛇,有的像多足的怪虫,有的甚至像是未成形的人体胚胎!所有卵都在极其缓慢地、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有一股微弱的、冰冷而混乱的生命气息散发出来,汇聚成这片石穴中令人窒息的腥甜瘴气!
卵壳表面,并非完全光滑。在火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无数极其细微、如同毛细血管般暗红色的扭曲纹路,布满了卵壳!这些纹路并非死物,它们如同活着的寄生虫,在粘稠的胶质物下极其缓慢地蠕动、延展!纹路的末端,深深扎入下方潮湿的岩石地面,仿佛在汲取着某种来自地脉深处的、污秽的能量!
整个石穴,就是一个巨大的、孕育着无数诡异生命的孵化场!那冰冷的、混乱的、亵渎的生命气息如同粘稠的潮水,几乎要将人的灵魂都冻结、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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