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在一旁厉声呵斥:“莫要信口开河!济州城中的禁军仅有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司下属的四个指挥,全是步军,怎可能有马?即便东京马军都指挥司下的指挥,也只能勉强给五六匹马。
你竟敢编造谎言,岂非胆大包天!”
徐宁出身军户,对各地禁军的配置了如指掌。
黄安麾下虽有四个指挥,却不过千余兵力。
指挥为宋军常见作战单元,每指挥约五百余人,设指挥使与副指挥使统领。
指挥使以下为百人长都头,再下为五十人长队长。
宋朝为防武将跋扈,常调动军队,故有“将不知兵,兵不知将”
之说。
但单独调动的仅限于指挥以上级别,指挥级通常不会被打散,驻防或调遣时多带全编制兵力。
这种做法虽防住了 ** ,却也让指挥有机会克扣军饷。
黄安麾下已属难得,四个指挥尚有千余人,而有些指挥甚至难以凑齐几十人。
徐宁回忆道:“济州城中的禁军指挥应有武卫、雄胜、宣毅……”
他每念出一个名字,黄安便浑身战栗。
黄安本想借禁军虚名震慑赵言以求自保,却没料到对方竟如此了解军情。
赵言正欲下令处决,黄安慌忙叩首:“寨主饶命,我愿说实话!”
经黄安一番解说后,众人才明白那五六百匹马的由来。
这些马确实来自京东西路各州府的禁军和厢军,只是在官方登记册上,那些现实中依然健在的军马早已因各种缘故被标注为死亡。
简而言之,各州府的将领虚报马匹死亡,将这些实际上还活着却在册上被注销的马匹转售给了黄安。
随后,黄安安排人将这些马匹送往河北边境的马市售卖。
通常情况下,买主是朝廷负责军队马匹采购的官员,他们购入后再分配给各地州府。
这意味着,这些军马有时会兜一圈又回到原出发地,但整个过程中,州府将领赚取卖马收益,中间商如黄安这样的则赚取差价,边境马市的采购官员也借此机会获利,唯有朝廷国库受损。
徐宁出身东京禁军,尽管汴梁那边的将领也会钻空子谋利,却没胆量做到这般地步。
因此,类似倒卖军马的交易,徐宁并不知情。
“赵寨主,只要您放过我,以后从京东西路各州府送到我这儿的军马,我都愿意低价卖给梁山。”
黄安哀求道。
“你这团练,到现在还惦记着钱!”
邓飞怒目而视,呵斥道。
他血红的双眼极具震慑力,当时人们普遍认为吃某种特殊食物的人眼睛才会发红。
黄安显然也有此想法,被邓飞瞪着,浑身肥肉不禁颤抖起来,生怕对方下一秒就扑上来割他的肉下酒。
“寨主明察,倒卖马匹风险极高,若连本钱都收不回,即便家底丰厚,也撑不了多久。”
黄安一边叩头,一边真诚地解释道。
他这一席话落下,梁山众位头领无不心动。
徐宁率先开口建议:“哥哥,山寨一直缺少战马,虽已设立分寨,但那边的马匹何时能运到还是未知数。
不如放过黄安,让他专为梁山采购马匹。”
徐宁和林冲身为马军将领,对梁山缺乏军马最为焦虑。
即便他们也能率领步军,但真正的本领还是体现在骑战上。
“哥哥,徐先生所言有理。
北边的马市何时重开尚无定论,留下黄安,也算是为山寨多开辟一条马匹供应途径。”
孙安亦附议。
众人相继发言,意见皆与二人一致。
唯独鲁智深,始终沉默不语,只是冷眼旁观。
“兄长,您怎么看?”
赵言望向众人。
“兄弟,我虽不清楚你心中所思,但别忘了此行的目的!”
鲁智深说完便闭口。
“确实,我们此行究竟为何而来?”
赵言转向徐宁。
“是为西溪村村**讨回公道!”
徐宁听罢,神色微变,已然猜到赵言的意图。
“哥哥,仅仅为了一个承诺,就放弃一个军马来源,是否值得?”
徐宁忍不住质疑。
赵言站起身,对众人说道:“在你们看来,这只是对村民的一个承诺,可在我心里,这关系到西溪村民心归属的大事!”
“如今的梁山,在世人眼中不过是强盗团伙。
上次你们用粮食招揽河北难民上山,可郓州一开仓放粮,大半难民便弃梁山而去,投奔须城。”
“这是为何?”
“因为百姓不信任梁山,梁山缺乏民心。”
“这次西溪村百姓求我们下山主持正义,是信任我们。
他们把信任寄托给了梁山!”
“如果我们食言,连这点珍贵的信任都会失去!”
“大家再仔细想想,是否值得?”
赵言一番话出口,堂屋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梁山将领满面羞愧,而其他朝廷官员与晁盖等人则皆惊恐不已,特别是吴用。
他张大嘴巴,愣愣盯着赵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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