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那金漆招牌反射出的光芒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人们的眼睛。赵家紧紧地扯住他的衣袖,奋力地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
就在这时,一阵带着药香和霉味的风猛地迎面吹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见济世堂那已经褪了色的靛蓝色门帘,在穿堂风中不停地上下翻飞着。随着门帘的翻动,露出了半截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妙手回春”匾额,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而那一道道深深的裂缝里,竟然还镶嵌着不知道哪一年留下来的箭簇,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在济世堂左右两侧,是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店铺,它们高大而华丽,与济世堂的破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得这家医馆愈发显得格格不入,格外扎眼。
徐新秋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他低下头轻声问道:“就是这里吗?”赵家则一脸兴奋地点点头,笑着回答道:“没错,咱们赶紧进去吧!”说着,她伸手拉住徐新秋,正要朝着济世堂的方向奔去。
然而,就在此时,那原本不停翻卷的门帘突然被一只染满鲜血的手掌用力掀开。紧接着,两个身材魁梧、浑身缠满绷带的壮汉,费力地架着一名昏迷不醒的同伴从里面冲了出来。绷带上不断有鲜红的血珠渗出来,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纷纷砸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瞬间绽开一朵朵鲜艳欲滴的红梅。
赵家见状,毫不犹豫地一拉徐新秋,趁着这个混乱的时机迅速闪身进入了内堂。刚一进门,一股浓重的血锈味夹杂着刺鼻的艾草烟雾便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等进到济世堂内部,徐新秋才发现这里比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只见济世堂不大的店铺里面挤满了人,尤其是各种各样的江湖人,在比武受伤后几乎都挤在济世堂里面。
“怎么样,咱们济世堂可是整个宁州最厉害的医馆,连元门的那些大人们都会来看病呢!”
“赵家!来了就赶紧过来搭把手帮帮忙啊!”只听得一声呼喊从药柜前传了出来。
原来,此时正有一个眼尖的伙计站在药柜前面忙碌地配着药材,不经意间瞥见了刚刚踏入店门的赵家身影。
他二话不说,脚下生风般地一溜烟儿就冲到了门口,伸出双手一把抓住赵家的胳膊,用力一提,拽着他就往店里头快步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哎呀呀,你可算是来了!你难道不知道这几天咱们这儿病人多得跟下饺子似的吗?整个大堂都被挤得水泄不通啦,我们这些人根本就忙不过来哟!偏偏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和你哥哥居然还请假不来......”
赵家被伙计这么一拉,顿时有些措手不及。他先是本能地挣扎了几下,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点力气根本无法摆脱对方强有力的拉扯。无奈之下,只好扯开嗓门大声喊道:“等等等等!先别着急嘛!后面那两个躺在担架上的病人,我已经把她们的家属给找来了!”
“什么?真的假的?”伙计一听这话,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像是被点亮的灯笼一般,一下子亮了起来。要知道,这后院所收治的那两名病人可是让他们这群伙计吃尽了苦头。特别是其中那位身中剧毒的患者,为了解毒,整个医馆的人在大半夜里几乎跑遍了整个宁州城去找药材。
“你,你好......”徐新秋有些局促不安地朝着那个伙计小心问候道。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刚刚打完招呼之后,那个伙计竟然如同鬼魅一般,眨眼之间就闪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见他围绕着徐新秋上下左右来回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摇着头叹息道:“罢了罢了,看你这样子,怎么瞧都不像是个有钱的主儿......”说完,他便转身慢悠悠地往回走去,似乎对徐新秋已经失去了兴趣。
那伙计没走几步便又突然猛地转过身来,对着他大声喊道:“嘿!我说你呢,别傻乎乎地杵在那儿,赶紧给我过来!别挡着后面人的路!”
伙计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徐新秋只觉得一股劲风从身后袭来。紧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般冲了过来,口中还不停地高喊着:“救人啊......求求你们救救我......”
“闭上你的臭嘴!赶紧过来排队!”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老气横秋的怒吼声。这声怒吼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将原本喧闹嘈杂的济世堂变得鸦雀无声,甚至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片刻后,那位伙计动作麻利地拽住那个身形魁梧的壮汉,急匆匆地朝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去。就在即将离开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来,对着站在不远处的赵家扬了扬下巴,语气干脆利落地吩咐道:“喂!就是你,赶紧带着这位仁兄去后院吧。”说完之后,他也不再多做停留,脚步匆匆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与嘈杂的前院相比,济世堂的后院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片宁静祥和的净土。然而,尽管这里没有前院那般喧闹嘈杂,但受伤的病人却依然不在少数。而且这些伤者中的大多数伤势都颇为严重,有的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有的则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呻吟不止。
在后院的最尽头处,有一张由竹条编织而成的床榻。此刻,被五花大绑得如同一个粽子般的凌霄正静静地躺在上面,双眼紧闭,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感知。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凌霄的脸上好了许多。
周泷悦则坐在凌霄床边,全神贯注地盯着身旁的炉子,散发出来的浓烈中药味隔着几丈远就能闻到。
“辛苦你了。”徐新秋悄悄的走了过去,站在凌霄床对周泷悦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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