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刑房里,铜盆中炭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弥漫的血腥气。幕僚瘫坐在檀木太师椅上,额角冷汗顺着缠满浸盐水皮绳的手腕蜿蜒而下,在青砖地上汇成细小血溪。当烙铁第三次逼近锁骨时,他终于发出破锣般的哀嚎:"我说!全都说!"
他颤抖着嗓音,将与八爷党余孽的勾当和盘托出。西山顶那座荒废的玄帝庙,每逢初一十五便有黑衣蒙面人踏月而来,檐角铜铃在夜风里摇晃,惊起栖息的夜枭。幕僚掏出怀中褪色的蓝布帕子擦拭额头,指节上被竹签扎出的血洞还在渗血,"他们用冰种翡翠扳指收买了御膳房副总管吴德顺,那玉扳指水头足得能映出人影... 计划在立冬那日,往皇上晨膳的茯苓山药糕里掺鹤顶红。"
林璃握着朱砂笔的手骤然收紧,宣纸上的墨痕如绽开的红梅。案头烛火突然爆出灯花,映得她眉间朱砂痣猩红如血。当 "玉牒篡改" 四个字从幕僚齿缝间挤出时,她耳畔仿佛响起当年先帝灵前,那本记载着皇位传承的玉牒翻动声 —— 原来有人竟妄图在那金册上暗度陈仓。
接下来的半个月,慎刑司的地牢彻夜不熄。林璃手持镶玉马鞭,在油灯昏黄的光晕里,看着参与政变的钦天监监正、内务府员外郎等二十余人,在夹棍与拶指的酷刑下,将皇室暗流彻底摊开在日光之下。最令人心惊的是,掌管宗人府银印的多罗贝勒永珵,每月十五前往法源寺礼佛时,竟将绣着金线的生辰贴藏在《金刚经》夹层;而御前侍卫赵承泽,则用御膳房传菜时 "翡翠白玉羹" 的暗号,将军机处密折内容化作苏州评弹的唱词。
林璃望着窗外纷飞的雪片,指尖摩挲着案头泛黄的《周礼》。她命人在宗人府附近的茶楼酒肆设下暗桩,又从江南选来十二名绣娘,以进献苏绣屏风为名,在各王府绣房悄然布下眼线。某个飘着薄雾的清晨,她亲自扮作云游的女冠,在什刹海畔支起卦摊,当永珵贝勒的管家前来问卦时,她瞥见对方袖口露出半截八爷党独有的月白绫帕。
腊月廿三祭灶之夜,永珵如约踏入灯市口那间挂着 "文渊阁" 匾额的绸缎庄。林璃藏身二楼窗棂后,望着他掀开狐皮大氅,露出暗绣金线蟒纹的石青补服。当他伸手接过密信的瞬间,埋伏在梁上的侍卫突然扯动机关,数十道绳索如蛛网般将他罩住。月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见密信封口那只振翅欲飞的白鹤 —— 正是八爷党覆灭前最后启用的暗记。
在养心殿暖阁里,雍正帝捏着供状的手指关节发白。案头的《大义觉迷录》被劲风掀起,书页哗啦啦翻至 "君臣大义" 那章。"荒唐!" 他猛然拍案,鎏金香炉里的龙涎香灰扑簌簌落在《摊丁入亩诏》上,"朕推行新政,是为天下苍生!这些蠹虫竟拿康熙五十六年的遗诏抄本说事,分明是..." 话音未落,他剧烈咳嗽起来,绣着十二章纹的明黄龙袍随着起伏剧烈晃动。
林璃跪在青砖上,膝头早已没了知觉。她缓缓展开黄杨木奏折,墨迹未干的条例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臣请在宗人府设监察科,凡皇室成员出入行踪、书信往来,皆需造册备案。更要在宗学增设《圣谕广训》必修课,让天潢贵胄明白..." 她抬头时,正对上雍正帝灼灼目光,殿外寒风呼啸,似有无数暗流正在这场雷霆之变后悄然平息。*
雍正帝抚着明黄釉茶盏的杯沿,沉吟良久,指节轻叩案几:"此计甚合朕意!即刻拟旨,着宗人府增设监察科。" 龙目扫过阶下跪着的林璃,忽然抬手取下案头羊脂玉如意,青玉螭纹在烛火下流转光华,"你这几月殚精竭虑,终不负朕所托。" 温润玉质贴上她掌心的旧疤,似要将那些暗夜里的血雨腥风尽数熨平。
三日后,宗人府朱漆大门悬起新制铜牌。林璃立在廊下,看着身着獬豸补服的监察御史们鱼贯而入。这些人中,既有金銮殿上钦点的探花郎,也有从锦衣卫暗桩中精挑细选的密探,皆是她在三更灯火里反复斟酌的人选。案上摊开的《监察章程》墨迹未干,十二条铁律将皇亲贵胄的言行尽数框在方圆之内。
监察科的密探如蛛网般散入京城,不过旬月,皇室子弟宴饮作乐的奢靡之风便骤然收敛。当首份弹劾奏章递到养心殿时,朱砂批注在奏疏上洇开刺目红痕 —— 某位郡王侵占民田三十顷的劣迹,在铁证面前无所遁形。雍正帝摩挲着奏章边缘,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笑意,案头堆积的密折里,还躺着更多等着清算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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